“三万把弯刀……”季寻之翻着供词,“竟是要走漕运?”
“更妙。”楚唤云踹醒工部尚书,“他们计划在年关节礼时,把刀坯藏进……”
“贡糖车里。”陆昭接口,从糖锅里抽出根细长糖丝——冷却后赫然是弯刀雏形,“就像这样?”
季寻之突然单膝跪地:“臣请严查漕运各关!”
“准。”陆昭搅动着越来越稠的糖浆,“不过得先等太傅……”瞥向楚唤云,“解了这局。”
楚唤云正用糖浆在案上画图,线条是漕运路线,他在三处码头画了圈:“这三地守将,都是永元五年武举出身。”糖浆突然拉出长线连到皇城,“主考官……”
“是朕。”陆昭放下糖勺,“所以太傅怀疑……”
“不是怀疑。”楚唤云舔掉指尖糖浆,“是确定。”他从怀中掏出三份军报,“这三人上月都报过‘糖船倾覆’。”
军报用纸是特制的,对着光能看到“永元御用”水印——而眼前三份,水印全错。
“好戏才开场。”陆昭突然将糖锅扣在工部尚书头上。
“朕要看看,是谁在吃里扒外……”他露出楚唤云式的笑容。
“还嫌不够甜。”陆昭转身大笑离开。
永元七年腊月廿三,武库司的炭盆烤不化窗上冰花。
江禾搓着手呵白气,看自家主子翻着一摞考卷——永元五年武举殿试的朱批原本,竟出现在军械账房落灰的樟木箱里。
“墨色不对。”季寻之剑鞘压住卷轴边缘,“甲等朱批掺了胶矾水。”他指尖轻刮,新添的“甲等”二字下露出原本的“乙等”评语。
楚唤云匕首一横,三份考卷在案上铺开:“漕运三关守将的晋升记录。”刀尖点向批注处,“从七品翊麾校尉直升四品明威将军,他跳得比昭儿放的风筝还高。”
门外靴声骤近,季寻之刚吹熄蜡烛,三支羽箭已钉入门框,箭尾缠着黄绢——御前侍卫专用的传令方式。
“陛下口谕。”窗外人低声道,“请楚大人查查武库司的炭敬簿。”
楚唤云打开墙角箱笼。积灰的账簿里,永元五年冬至那页被黏得格外紧,撕开可见背面淡墨写的“漕运三关易将,弯刀二千口为谢”,落款处印着半枚模糊的私章。
“私章纹样……”季寻之剑尖挑起印泥,“是景王府的紫檀木匣压痕。”
程七突然从门外摔进来,怀里油纸包散开:“主子!武库司厨余渣里筛出的东西!”
几片干涸的饴糖渣上,黏着紫檀木屑。
楚唤云捏起糖渣对着光:“景王派人来吃过接风宴?”
“永元五年腊月廿二。”季寻之翻出值班记录,“武库司主事暴毙前三天。”
更漏声穿透雪夜。三人沉默对视,忽然同时望向窗外——武库司后院马厩方向传来急促马蹄声。
一匹汗血马踏雪而来,鞍上挂着景王府的食盒。楚唤云用指尖挑开,里面整齐码着二十块芝麻糖饼,每块都压出弯刀形状的凹痕。
“好个指鹿为马。”季寻之剑锋映出食盒夹层的绢布,“真当武库司是糕饼铺了?”
绢布上墨迹尚新,写着:弯刀二千口已抵江南,余数腊月廿五糖船运之。
楚唤云突然拽过程七:“去查近日离港的糖船!”
程七刚冲出几步,皇城方向突然钟鼓齐鸣——夜禁时分,除非……
“走水了!”武库司老吏跌跌撞撞奔来,“凝翠楼……工部尚书的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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