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之无奈,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甜香在舌尖化开,恍惚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甜吗?”楚唤云问。
“嗯。”
“我尝尝。”
唇瓣相贴的瞬间,远处传来宫女的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季寻之的官帽都歪了半边。
他手忙脚乱地扶正帽子,“这…这是在宫里!”
楚唤云舔舔嘴角,“季大人教训得是,下不为例。”眼里却写着“下次还敢”。
午后暴雨突至,季寻之在文华殿批阅皇孙的习字作业,朱砂笔圈出几个结构松散的字。忽然一阵穿堂风过,烛火摇曳欲灭。
“季哥哥。”陆昭趴在案边,“楚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呀?”
季寻之抬头,“他去给陛下办差了。”笔尖在“忠孝节义”的“义”字上顿了顿,“昭儿很喜欢楚师父?”
陆昭用力点头,“楚师父讲边关的故事可有意思了!说有大雪天饿狼追着马车跑,还有会唱歌的沙漠......”
殿门突然被推开,楚唤云浑身湿透地闯进来,发梢还滴着水,“昭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竟是半点未湿,陆昭欢呼着解开,里面是串糖葫芦。
“淋成这样还买零嘴。”季寻之皱眉,却忍不住解下自己的外袍扔过去,“擦干。”
楚唤云凑到他耳边:“季大人帮我擦?”
“自己擦!”
陆昭咬着糖葫芦,眼睛亮晶晶的,“楚师父,季哥哥凶你的时候耳朵会红诶。”
楚唤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寻之尴尬的咳嗽一声。
雨势渐小,楚唤云蹲在檐下拧衣摆的水。季寻之撑着伞过来,伞面倾斜遮住可能窥视的角度。
“收到侯爷的密信了?”
“嗯。”楚唤云声音低了下来,“爹说北狄这次退兵蹊跷,他怀疑......”突然噤声,指了指屋内正玩九连环的陆昭。
季寻之心领神会:“昭儿,该练字了。”
等孩子不情不愿地回到书案前,楚唤云才继续道,“我爹怀疑北狄在等内应。”
“赵垣已下狱......”
“还有。”楚唤云摇头,“程七在慈恩寺还找到这个。”他从靴筒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潦草写着“腊月粮道”四个字。
季寻之呼吸一滞。腊月是北疆最缺粮的时候,若粮道被断......
“这事必须禀报陛下。”
“然后呢?”楚唤云冷笑,”让他再派个心腹去''''协助''''我爹?”
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季寻之突然握住楚唤云温热的手:“我有办法。”
“嗯?”
“御史台有个叫李牧的侍御史,刚正不阿,与赵家有世仇。”季寻之压低声音,”让他去查粮道,陛下不会起疑。”
楚唤云眯起眼:“季大人这是要借刀杀人?”
“不。”季寻之望进他的眼睛,“是要未雨绸缪。”
暮色渐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宫门,楚唤云突然拽住季寻之的袖子,“去我那儿?新得了坛梨花白。”
季寻之看了眼不远处的玄甲卫,面无表情道,“下官还有公务。”
“那我去天督府?”楚唤云眨眨眼,“正好请教《春秋》义理。”
“......戌时三刻,角门。”
楚唤云得逞地笑了,转身时却听季寻之极轻地说了句,“记得带伞。”
华灯初上,季寻之在案牍间抬头,窗外传来熟悉的叩击声,开窗的瞬间,带着雨气的梨花白香气扑面而来。
“季大人公务繁忙啊。”楚唤云翻窗而入,发梢还挂着水珠,“我带了酒,还有......”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东街王婆家的酱牛肉。”
季寻之收起公文,“翻墙也不怕被玄甲卫看见。”
“怕什么。我最擅长翻墙了。”楚唤云大咧咧坐在他案上,“况且,我可是来向季大人请教学问的。”说着从怀里掏出本《春秋》。
酒过三巡,季寻之白玉般的脸颊泛起薄红。楚唤云把玩着他的官印,突然问,“李牧可靠吗?”
“他兄长死在赵垣手里。”季寻之夺回官印,“只要给机会,他会咬死赵家。”
楚唤云若有所思,“老东西最近咳血越来越频繁了。”
“太医说是肝郁气滞。”
“我看是报应。”楚唤云冷笑,突然凑近,“寻之,若有一天......”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瞬间分开,季寻之执笔作批阅状,楚唤云则懒洋洋地翻着《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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