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义又上下打量了眼,才发现这位姑娘身上的首饰寥寥无几,发间不佩簪,手腕也白白净净空无一物,只有锁骨上方挂着个精巧的长命锁,被一条简陋的丝绳串起来。
和这位低调的姑娘相比,自家世子的打扮简直像个花枝招展的开屏孔雀。
管事仔细打量后的感想和徐义不谋而合。
想起方才的狂傲之语,他望向祁谣的眼神像是又瞧见了一尊难伺候的祖宗。
他将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向自家世子,唯恐他大发雷霆。
放在以前,谁敢这样挑衅世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然而如今的宋厌疾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好像早就听惯了这些已经脱敏似的。
宋厌疾俯下身,与她对视,什么话也没说。
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祁谣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逐渐消失,他才勾起唇角,抬手戳了戳祁谣脸颊上的某一点——那是她方才笑起来时酒窝出现的地方。
“是不是想看我恼羞成怒?很可惜,我的脸皮比你想的要厚。这种程度的挑衅,完全是——无、动、于、衷。”
至于脸皮是怎么厚起来的,也离不开祁谣的功劳。
不过这些,眼前的这位祁谣并不知道。
注视着她笑容逐渐失败的过程反而让宋厌疾很兴奋。
他又戳了戳酒窝处的软肉。
“我怎么舍得你死?”
“恨你的人不会允许你解脱。你还会活得很长,我要你时刻疼痛、求死不能地——与我共生。”
“过了这两日,就是你噩梦的开始。”
他语气阴寒,开口说话像是一条毒蛇在吐信子。
祁谣挑眉扫他一眼,不以为然。
这四年来从危险里出生入死那么多回早就习惯了,不差这一次。
只要还有时间,她就能想出脱身的办法。
管事与徐义面面相觑,硬着头皮插入对话:“世子,这位......祁姑娘,要怎么处置呢?”
“就关隔壁,我要随时能看见她。”
*
于是祁谣就坐下来打量这间囚牢。
虽说是空置已久的偏房,但屋内却宽敞明亮,收拾得格外整洁,实在不像是关押死敌的地方。
以徐义为首的侍卫通通被宋厌疾叫走挨训了,管事遣了位年纪较小的婢女来监视她,每日向宋厌疾汇报。
“你好呀,我是负责监视你的人,叫我小桃就可以啦!”
眼睛亮亮的,笑起来格外热情,瞧着也不像练家子。
祁谣松了口气,默默收回视线,低头摆弄着银手铐,思绪向外飘远。
定北侯府走这一遭,爆出了很多情报,她需得好好捋捋。
首当其中便是那位捉摸不透的崔玉。看穿她来意不善却没揭发告状反而替她解围,似乎与定北侯府关系一般。
坊间相传这位丞相大人交际淡如水,不交友也不结怨,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吗?
不,还有缺漏。
祁谣倏地想起方才宴席上得罪自己的那人。
他虽言语傲慢,却也说了句实话——前些年有人御前直呼公主名讳而无降罚。
这在京城官员里并不是什么秘闻,稍有心就能打听到。
宋厌疾这几年在外不知就算了,崔玉怎么可能无所听闻?
他睁眼说瞎话若是为了迎合宋厌疾,又怎会纵容她这样的刺客搅乱定北侯府?
前后相悖。
祁谣不解。
如果不是为了迎合宋厌疾,他为什么要替自己说话?
众人眼里的姜望舒不过是一位被冷落的早逝公主,宫中最是捧高踩低,替她说话可没有半分好处。
祁谣看不透崔玉这么做的缘由。
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二道身影,是李星歌。
比起叶以玫和秦止雪,李星歌与她因利而合,各取所需,本身并无私情维系,更像是临时的合作伙伴。
因此祁谣在盘算行动时并未将她考虑进去——她自身难保,定不愿来定北侯府趟浑水。
但人心是个飘忽不定的东西,祁谣什么都没提过,李星歌居然会暂时按下趋利避害的本能,冒着风险,循着打听来的消息,助她一臂之力。
她有些意外,惊喜又感激。
祁谣抬起小臂,朝名为小桃的丫鬟晃了晃手铐,链条拖动的声音吸引她转眸,正好对上祁谣的眼睛。
“我想吃东西,可以帮我解开这个吗?”
小桃杏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坚定摇头。
“好吧,能理解。”
小桃刚松下一口气,却差点被祁谣的下一句话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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