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昕的指尖划过剧本边缘，那里有一行温语用铅笔写下的批注：「沈遥的孤独不是无人陪伴，而是她站在人群中央，却无人听懂她与大海的私语。」窗外雨丝斜织，将玻璃窗切割成模糊的碎片。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距离约定去海边勘景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温语的消息：「已到楼下。雨大，带了伞。」
宁昕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温语撑着一把长柄黑伞站在雨幕中，另一只手拎着纸袋，蒸汽从袋口微微溢出。她的站姿依旧笔直如刃，伞面却已倾斜向车门方向，仿佛随时准备为谁挡去风雨。
宁昕坐进副驾驶时，温语递过纸袋，“红糖姜茶，趁热。”
纸袋内壁凝着水珠，杯身上印着海边小镇独有的浪花纹样。宁昕抿了一口，甜度刚好压住姜的辛辣，是她惯常偏好的口味。
她侧目看向温语，对方正专注地调整导航，睫毛在雨天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浓密…
下车后，她们沿着防波堤行走，伞面不可避免地倾向宁昕这边。温语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衬衫布料贴在皮肤上，透出底下若隐若现的纹身轮廓。
"是粉丝会的徽章吗？"宁昕突然问。
温语脚步一顿，左手下意识捂住右腕："你看到了？"
"电梯里。"宁昕指向她锁骨位置，"这里也有。"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两人之间。温语慢慢卷起左袖，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由星星和月牙组成的图案，下方刻着"2011.11.2"的日期。
"官方粉丝会十周年纪念徽章。"温语用指尖轻抚纹身，"入会日期是第一次见你的日子。大学城露天影院，《天涯路》路演。"
宁昕记得那天。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垮了临时舞台，她穿着借来的雨靴站在积水里完成互动。回程车上，助理念叨着"这种野鸡宣传以后别接了"。
"当时你..."
"举着被雨淋湿的应援板站在第一排。"温语笑起来时眼角有细小的纹路，"你帮我拧过外套袖子里的水。"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宁昕想起那个浑身湿透仍固执地高举灯牌的女孩，板子上"昕"字的竖心旁被雨水晕开，变成了一颗歪歪扭扭的心。
温语解开牛皮纸，露出里面老式投影仪："我托人从片场借来的。《天涯路》的原始胶片里有段删减戏份，对理解沈遥的性格弧光很重要。"
废弃灯塔的墙壁成了临时银幕。宁昕看着二十五岁的自己在胶片颗粒中奔跑，那段被剪掉的独角戏里，她的表演青涩却充满生命力。
"为什么投资方要剪这段？"
"太''''不商业''''。"温语调试焦距的手停顿了一下，"就像他们现在说《听海》第三幕''''太文艺''''。"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张总"的未接来电已有七个。
回程时雨势变大，两人不得不紧贴着行走。宁昕的右肩抵着温语的左肩，雪松信息素混着雨水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去过的北方森林。某个转弯处，温语突然拉住她："看。"
阴云密布的海面上，一束阳光正破云而出，将雨丝染成金色。宁昕下意识去摸手机，却发现温语已经用钢笔在剧本空白处速写下这一幕，旁边写着："宁昕的眼睛就是这样的光。"
…
剧组会议室里的争吵声在走廊就能听见。
宁昕推门时，正好听见大腹便便的投资人拍桌子："观众要的是信息素失控的刺激场面，不是两个Oga在雨天聊人生！"
"张总。"温语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您投资的不是成人电影。"
"小温啊，你写小说可以阳春白雪，但影视化要考虑市场..."张总的目光移到宁昕身上，突然变得轻佻，"宁老师倒是很符合商业诉求，毕竟Oga演员的天然优势..."
温语手里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墨汁溅在张总锃亮的皮鞋上。但宁昕看清了——那支笔是被人为掷出的。
"道歉。"温语站着没动，信息素却像出鞘的刀，"现在。"
会议室瞬间安静。宁昕依然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在场所有Alpha都不自觉地后仰了身体。张总涨红着脸嘟囔了句什么，抓起公文包夺门而出。
"会议暂停十分钟。"导演明智地宣布。
天台上，温语正用打火机烧着什么。宁昕走近才看清是张名片——烫金的"张建国"三个字在火焰中卷曲发黑。
"张---总"温语的声音还在发抖，转身看见宁昕时明显慌乱起来，"对不起，我不该..."
宁昕递给她一杯热美式："黑咖啡，双份糖。"见温语愣住，她补充道："你粉丝站十年前发的调查问卷里写的。"
温语接过咖啡的手微微发抖。宁昕注意到她的指甲又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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