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抬头望向天台——江也正慢悠悠地从楼梯口走出来，双手插兜，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像一只慵懒的鸟。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
程熙迅速低下头，快步离开。
江也刚回到班级，就看见王业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徘徊，手里还拎着一杯奶茶，包装袋上印着“春日茶坊”的logo——那是薛映蕊最喜欢的店。
“看什么呢？”江也拍了下他的肩。
王业吓得一激灵，转身瞪他：“你走路没声啊！”
江也挑眉，目光落在那杯奶茶上，笑得意味深长：“又来献殷勤？”
王业耳根发红，抓了抓头发：“帮个忙，把这个给薛映蕊……顺便帮我道个歉。”
“自己送。”
“她不理我啊！”王业垮下脸，“我下节还有训练，晚上再找她。”
江也最后还是接过了奶茶。
教室里，薛映蕊正低头写题，发丝垂落，遮住半边侧脸。江也把奶茶往她桌上一放，她抬头，眨了眨眼，故作严肃：“江同学，以我们的关系，这不太合适吧？”
江也翻了个白眼：“王业买的。”
薛映蕊立刻把奶茶抢回去，塞进抽屉，小声嘟囔：“……谁要他送。”
江也回到座位，余光瞥见她偷偷摸了摸奶茶杯——还是热的。
放学后，江也绕路去了那家烧烤店。
老板娘忙得脚不沾地，朝里屋喊：“出来帮忙！”
门帘掀开的瞬间，江也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是程熙。
他转身要走，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是那天的小女孩，正蹲在路边玩石子。
“小朋友，”江也蹲下身，轻声问，“你知道程熙姐姐去哪儿了吗？”
小女孩歪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程熙姐姐搬家啦！妈妈说她不在这里工作了。”
江也怔住，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哥哥，你认识程熙姐姐吗？”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袖子。
江也回过神，笑了笑：“谈不上认识。”
他望向远处渐暗的天色，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但我很喜欢她。”
没从小女孩那儿套到有用的信息，江也不气馁。回到家，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摸出手机点开和徐宁然的对话框。
他和徐宁然两家父母算世交，因而打小就认识。
“你和程熙是一个班的吧？有她微信吗？”
徐宁然秒回：“怎么？看上人家了？”
屏幕又接连弹出几条消息：
“但她没微信，电话也不常接。”
“警告你啊，少招惹她。”
“她年级第一，你配吗？”
江也盯着最后一句，扯了扯嘴角，从包里翻出成绩单——年级269名。他划开和父亲的聊天记录，满屏的红包转账记录下，他打字：
爸，给我找个家教，能上名校的那种。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没事的，习惯了。
凌晨十二点，江也洗完澡出来，手机终于亮起。
父亲回了一个[微笑]表情，两秒后又补了句：“呵呵。”
江也冷笑，手指飞快敲字：
“我妈还没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再这样下去你真要没老婆了。”
屏幕那头沉默十分钟，最后发来六个点。
窗外野猫叫了几声，江也把手机扔到一边，仰头倒在床上。
与此同时，程熙家里传来碗碟碎裂的声响。
“学文科就别认我这个妈！”程母抓起最后一个碗砸在地上，瓷片飞溅到程熙脚边。
程熙没躲，只是轻声说：“妈，家里没碗了。”
程母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掐进掌心。程熙朋白，她不是真的反对自己学文，只是无法接受那个乖巧顺从的孩子突然有了自己的主意——就像她无法接受失败的婚姻一样。
程熙蹲下来收拾碎片，玻璃映出她平静的脸。她知道天亮后母亲又会变回那个温柔的人，仿佛夜里的歇斯底里只是一场噩梦。
黑夜会过去。光会出现。
她一直这样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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