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仪仗队簇拥着皇子与世子,换乘早已备下的数辆“宝马”雕车。
此车乃御用珍品,与寻常官轿大相径庭。车身以名贵紫檀木打造,辅以髹漆描金工艺,其上或雕或绘龙凤麒麟、山水楼阁等祥瑞图案,细节之处点缀玛瑙、翡翠、珍珠等宝石,熠熠生辉,望之便知非凡品。尤奇者,其车轮构造精巧,轮轴之间暗藏玄机,据闻乃采海外异邦奇巧之术,内设精钢弹簧与皮革纠缠之悬挂机巧,纵行于青石板路,亦如履平地,几无颠簸之感。车厢之内更是奢华,四壁以名贵锦缎装裱,座椅宽大柔软,覆以异域进贡之雪狐皮,更设有小巧案几,可供旅途之中批阅文书或品茗小憩。车窗皆以细密竹帘或轻纱遮掩,既保私密,亦可随意调节光线。拉拽此车者,皆为神骏非凡之御赐宝马,四至六匹不等,辔头鞍鞯亦是金银装饰,华丽非常,与车身之华贵交相辉映,益显皇家气度。
村哥坐在车辕上,忍不住赞道:“殿下,这车的弹簧当真精妙,坐在上面稳稳当当,全无半分震荡之感。”
世子炳钰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笑道:“何止弹簧?你们瞧那车身,可不都镂刻着明教文字?”
这辽国文字,源自古老的部族图腾,早期笔画繁复,艰涩难学。后明教西来,其教义广传,辽国上下,自皇室贵胄至平民百姓,多有信奉。明教所用字母,与那大食国字母颇有渊源,书写便捷,易于传播。久而久之,辽国朝廷为便宜行事,逐渐采纳了这明教字母,用于拼写本国语言,遂成辽国通行之新文字,只是民间仍有称其“明教文”者。
“正是,”开垌接口道,“此乃我大辽皇室惯例。”
一妃好奇地问道:“那车身所书何字?”
开垌促狭地一笑,道:“这个嘛,便要问问咱们博闻强识的世子爷了。”
炳钰闻言,苦笑道:“殿下就莫要取笑我了。我的明教文字功课向来是最差的,平日里见了那些字母便头疼。我只模模糊糊认得右侧那几个字,似乎是‘大辽皇室,光明永照’之类……旁的,便一概不知了。”
村哥在一旁听着,欲言又止,随后望向开垌,见皇子微微摇了摇头,村哥微微一笑,并未开口。
谈笑之间,车队很快便抵达东湖行宫。这行宫依山傍水而建,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较之京中宫苑,更多了几分江南园林的秀丽雅致。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朱红的宫墙连绵起伏,气势非凡。闻说此行宫乃是当年太祖皇帝南巡时所建,亦曾居住于此,故行宫内外,无一处不透着皇家的气派与尊贵。早有内官宫女在此恭候,接了行囊,引众人入内安歇。一妃见了如此景致,又闻众人谈笑风生,似乎心情亦好转了不少,眉宇间的愁云也渐渐散去。
午后,众人各自安歇。一妃伺候开垌沐浴更衣,除去一路风尘,随后二人便在内殿小憩。待一觉醒来,已是申时将尽。村哥早已在外间候立着,见二人起身,忙上前禀报道:“殿下,世子爷,蓼郡的几位节度使大人已在迎客堂候着了,说是特地来给殿下请安。”
开垌闻言,微微皱眉:“不是说晚宴时会见么?怎的这般早便来了?”
村哥躬身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地方上的官员,难得有机会得见天颜,自然是殷勤备至,处处小心。想是几位大人心急,故而早早便来候着了。”
开垌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妃便与村哥一同,取来崭新的皇子常服,伺候开垌更衣束冠。一妃自知身份,又与村哥相熟多日,也不似初时那般拘束见外。
及至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东湖行宫内早已是鼓乐喧天,人声鼎沸。晚宴设在行宫正殿之前的“凝晖堂”,但见堂内灯火辉煌,庭中亦是遍悬各色琉璃宫灯,将整个行宫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堂中设主宴三席,另有陪宴十数席,皆是金盘玉盏,流光溢彩;珍馐百味,香气袭人。宫女内侍穿梭其间,井然有序。皇子开垌居中上座,世子炳钰与蓼郡郡牧完颜兴茂分坐左右相陪。其余从二品大员及诸位节度使亦得近前赐座,再往外则是其余属官,按品级高低,依次落定。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一派皇家盛宴的气象。
席间难免又一番寒暄问候,颂圣祝寿之辞不绝于耳。开垌亦是客套有礼,一一回应,对蓼郡及鹄城官员的勤勉用命,亦嘉奖了几句,赞他们将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民安物阜。
那郡牧完颜兴茂似也听闻了些京中关于刘一妃的传闻,又见她今日随皇子同行,容貌秀美,气度娴雅,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酒过三巡,起身端着酒杯来到一妃席前,朗声道:“伊人娘子风姿绰约,听闻娘子原籍亦是咱们鹄城左近,此番伴驾南巡,正可谓荣归故土,实乃喜事一桩。下官敬娘子一杯,祝娘子青春永驻,福寿安康!”
开垌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暗忖:难怪她这几日有些闷闷不乐,莫非是近乡情怯,触动了什么伤心往事?
一妃何曾受过这等礼遇?一位地方大员竟称自己为“伊人娘子”,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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