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牢执役在旁催促时辰已到,富察氏泪眼婆娑,死死抓住铁栏不肯松手。独孤祚敖强忍悲痛,低声道:“快走罢…莫教他们为难于你。”富察氏隔着栅栏深深望了夫君一眼,强撑一口气,颤声道:“相公珍重,妾身……妾身来世再侍君侧!”语罢悲痛欲绝地松手后退。铁门轰然闭合,两人自此天人永隔。富察氏踉跄退出天牢,只觉日头晦暗,天地无光。她仰望阴沉天穹,心如死灰。适才夫妇诀别之景历历在目,犹闻临别之言回响在耳:“来世再侍君侧……”。富察氏踟蹰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拭去老泪,踯躅而去。身后高墙深牢,隐约传来一声“拿笔来”,随风散入长天。
辽国海外有三岛,其上分据四国,名曰檀地、箕地、福后、瀛。此四国各具风貌,或依附大辽,或自立门户,政制民情,皆有不同。
檀地与箕地共居北岛,地近前朝“北地四郡”,舟行一辰可至,交通甚便。檀地乃大辽藩属,由爱新觉罗氏主政。国中重农轻商,田亩为本,工商虽存,未能尽展其能,故国力平平,民生安稳而已。虽与大辽陆路不通,然重修旧好,藩属之名不坠。箕地与檀地同岛,另立一国。名义上奉前朝为主,实则渐离其制,自行其是,隐然自立之势已成。箕地商业繁荣,科技昌明,人文荟萃,国中商贾云集,工匠技艺精湛,文人墨客辈出,实为北岛之璀璨明珠。
福后独踞第二岛,乃辽国先民后裔与当地土著共建之国。其政情暧昧,罕与外人交通,舟楫往来几绝,国势隐秘难测,似雾中之影,令人无从窥探。
瀛据第三岛,本为前朝余部盘踞之地。前朝治北遥远,王化不至,遂自成割据,渐成一国。其政制奇异,行四院之制,独树一帜:政务院,掌日用庶务,治民生细事;法司院,司律法裁断,掌刑名公义;选贤院,选贤任能,拔擢俊才;议政院,集岛上世族、学子、乡绅,议国事,定大策,推院首。每届议政院院首莅任,必躬擐玄纁赴前朝北庭,跽陈表章请封为瀛郡牧。然权柄既固,此特粉饰虚文耳。北朝公车府久娴此仪,例以青绫批朱,依例恩准。
此四院之下,设六部,号四院六部。六部无吏部,因选贤院已掌选才之事,然增商部一司,专理工商贸易,故商事大兴。议政院授官,任期五或六年,或可连任,官吏唯行令,不与谋政。元首更替有期,真乃俗谚所谓:“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瀛国因商贸、文教、经济之道兴盛,与大辽往还甚密,使馆相望,商会共设,舟车不绝。
此四国中,檀地为大辽藩属,仰赖其威;瀛虽自立,与大辽交往密切,互利共荣;箕地名奉前朝,实自脱离,渐成孤立,然其商业、科技、人文之盛,令人瞩目;福后隐秘自守,与外无涉。四国风貌各异,或通商贾,或闭门户,皆海外异景也。
天安礼定九年新春,瀛岛瘟疫骤起。岛中人心惶惶,朝野戒严,辽国与瀛岛两地各自闭关,商旅往来顿时断绝。
瀛岛上有一女子,年方二十有余,乃辽国人氏。此女容姿秀丽,秉性聪慧而心志坚毅,常驻岛上经商,在海贸行中掌理庶务,深得器重。她独守于城中一处雅宅,园林幽阔,仆从照料周全。然而虽处锦衣玉食之地,心中却难免寂寥——只因所思之人常年不在身侧。那人偶尔至此,也多半夜访暂留数日,又匆匆离去,使她每每望月怀远,空度长宵。
却说与此女情投意合者,有一男子年近半百。此人风仪端肃,举止从容,胸中自有丘壑,绝非凡俗之辈。然其来历甚为隐秘,旁人不悉其官爵族系,只道他出自权贵,身份显赫。数年前二人初逢于瀛郡商会,后又重遇于辽国京师,遂私订终身,共结山海之盟。此后男子因职务所系,频繁出使海外瀛郡,每每借公干之机与她幽会,恩爱缱绻,并于岛上为她置下幽宅,令佳人安居。两人虽未成连理,实则心许于彼此,矢志相随,白首不离。
岂料未几疫乱骤至,新春将近,瀛郡与辽国音尘隔绝。女子本以为此番两地封闭,纵有万般相思亦难见心上人归来。不料那男子铭记旧约,不顾险阻,竟以“巡阅岛务”之名启程渡海。朝廷虽明令禁入疫地,然他持诏佩印,终令岛上官员破例接纳。男子旋即婉拒随行官员陪同,轻车简从,径直往女子幽居而来。
除夕夜晚,岛城万籁俱寂。女子独坐闺中,对灯凝思。往年此际,本是她最觉孤凄之时——岛外万家团圆,而她形单影只,与孤灯相对。今年又逢疫患肆虐,与心上人天各一方,音信不通,更加黯然神伤。
忽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女奔入,难抑喜色,低声道:“老爷来了!”女子闻言,芳心猛然一跳,几疑梦中。她倏地起身,杏目圆睁:“什么?可是……”话未问完,便见院门大开,一道熟悉的人影大步踏入堂中。
来人正是别离多时的男子。只见他风尘仆仆,眉宇间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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