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朕就是要你来破这个先例呢?”康熙皇帝施压道,“你是抗旨还是遵旨?”
容若镇定道:“在臣眼中,在帝师南怀仁眼中,当今圣上是位明君,明君不会苛令臣子做贻笑大方之事。”
康熙皇帝心中一震,他是尊敬老师南怀仁的,要是南怀仁知道他做出了“下令给西洋画题字”的荒唐事,可不就是丢脸丢大了吗?丢的不但是自己的脸,更是大清的脸。
“好——”康熙皇帝不再固执己见,“纳兰,朕不再勉强你。”
“臣谢皇上开明。”
康熙皇帝穷追不舍:“那你看,这幅画应该如何处置?”
正当大家都以为纳兰会说“交由如意馆综合诸方意见之后,再做定夺和回禀皇上”的时候,却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臣以为,画作应当让朴尔普大人带回府上去,交给云辞格格处理。”
禹之鼎在心里,暗暗为纳兰叫了一声:“好!”
康熙皇帝叫曹寅去把画作拿下来,又问了纳兰一句:“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有。”纳兰帮着挚友道,“臣请求皇上收回去找太皇太后指婚的儿戏之言,臣受不起皇上的冲动之想、也不想误了云辞格格的终身大事。”
禹之鼎向纳兰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心中不尽道谢。
康熙皇帝有意对朴尔普道:“纳兰容若说他不满朕的指婚,你有何想法?直说无妨。”
朴尔普只当这位未来女婿是在故作谦逊与推脱,倒也没有一丝生气,只平和地回应皇帝道:“孩子们都还小,臣愿意叫小女收心等待,到了成婚之日,就是见证皇上有先见之明之时啊!”
这话听得康熙皇帝舒心,他朗朗一笑,“曹寅,你还不快点把画像拿到一等公的手里去?”
曹寅迅速地看了纳兰和禹之鼎,才对康熙皇帝的命令照办。
朴尔普接过画像,自然又是对康熙皇帝一声大谢。
*
等到心满意足地从如意馆当中出来了,康熙皇帝听见顾问行在耳边问:
“万岁爷方才对纳兰公子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带着本意的?万岁爷真的想求慈宁宫的老祖宗来为纳兰公子的婚事做主吗?”
康熙皇帝不以为然道:“朕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替纳兰着什么急?”
“奴才只怕朴尔普将万岁爷的话当了真,无论多久,都愿意叫女儿等着这桩亲事啊!”
康熙皇帝笑了几声,道:
“顾总管你不想想:官氏格格生动活泼、爱极了西洋文化,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纳兰沉稳无挑、擅词入骨骨带兰香,是个从古书之中走出来的谦谦君子,这二人如何能够走到一起去?”
顾问行没有接话,而是一路沉默地跟着康熙皇帝回到了养心殿。
过后,康熙皇帝也没有别的吩咐,只打发了闲杂人等都出去,自己独自看书。
顾问行却在关上养心殿的大门的一瞬间,在心中喃喃道:“朴尔普大人,奴才只怕云辞格格的婚事,要从长计议了呀!”
*
如意馆内的一处安静之所。
容若、曹寅、禹之鼎三人围炉而坐。
“我总觉得今日之事哪里不对劲,这会儿想明白了。”
曹寅问:“纳兰,你想明白什么了?”
容若给围炉铁网上面的年糕翻了个身,有条理道:
“我们仨,包括皇上在内,都步步陷入了顾问行和朴尔普精心设计的棋局里。我猜应是顾问行刻意先向皇上提了禹兄你会了西洋画之事,又旁敲侧击让皇上蒙生了让我给西洋画题字的离谱想法。”
“等到了我交差之日,顾问行先一步支开了禹兄你,再弄了一个混杂了你的半成品和别的画作的书缸到我面前来,要我挑画题字。”
禹之鼎问:“纳兰,你为何不自己挑,非要叫顾总管来挑?”
容若明辨是非道:“因为我知道自己入局了,即便是打破,也没法一下子走出来。”
“入局?”禹之鼎不解,“此话怎讲?”
“顾总管说漏了嘴,说书缸里面混有南怀仁南大人的画。而我却知道,南怀仁掌管钦天监且担任帝师,所长是制造观星仪器和向皇上传授《几何原本》,他不会画画。如此,又怎会有南怀仁的‘画作’混入如意馆中?”
听容若说完,禹之鼎开悟道:“我懂了,就是说无论是纳兰你挑还是顾总管挑,到最后会被拿出来做文章的画作,都是那幅我未画完的云辞格格的半身像,是吧?”
“嗯。”容若点头,“我想书缸之中存放之物,除了禹兄你的半成品之外,全是空白的卷轴。即便是我挑了空白的出来,顾总管也会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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