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微弱的火光突然擦亮,黑色的人影静静伫立在村口,旁边的撞钟上反射了一丝微光,青铜的弧线很快被雾气遮挡。
“呼 —— —— ——”
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吹散了浓雾,树丛边升起一线光照,刺眼的阳光穿透沉降的迷雾,照亮了一条泥泞的村路。
张三沿着这条泥泞不堪的破路,一脚深一脚浅的渐渐走到村口,平日喜欢乱叫的大黄,淋了雨蔫蔫地趴在撞钟下面。
他存了心挑衅大黄,掏出布袋里的火棘果随手扔过去。
大黄果然不堪其辱的起身弓背,尾巴紧紧夹在杂毛屁股下面,犬牙外露,嘴里发出几声恐吓的低吼。
达到目的的张三,心情舒畅的拔出右脚,试图在草鞋彻底扎进泥坑之前,走到村里斑驳的硬土路上去。
然而这两三步路走的却异常艰难,村口因为地势低洼,聚集的雨水又被来往的村民肆意践踏,彻底成了一滩无法下脚的泥潭沼泽。
他轻啧一声,收回沉重的泥草鞋,换了个方向,往撞钟走去。
前年村里的住持不知从哪筹来了一笔巨款,把破败的寺庙翻新一番后,用剩余的钱专门打了这口青铜钟。
眼下只有这口撞钟附近的木板可以下脚。
张三伸手扶向钟杵。
“嗷呜~”
大黄呜咽一声后夹着尾巴跑回村里了。
“咚—— —— ——”
厚重低沉的钟声瞬间传到村里的每个院落,下一刻鸡鸣狗吠声接连响起,不远处似乎还有妇人尖细的骂声,伴着幼儿高昂的啼哭。
张三赶紧使力,拉住钟杵一端的红布,强烈的钟声要是再响一次,他的腿怕不是比耳朵先坏。
钟声余韵过后,张三一屁股坐在大黄趴过的位置,解开背后的竹篓,早先活蹦乱跳的兔子,此时喘着粗气静静窝在竹篓的一角。
他捶了捶酸胀的腿脚,昨天错误估计了雨势,只夹到一只灰不拉几的鼠兔,也不知道六娘会怎么掐他。
突然一丝红线跃入眼帘,张三赶紧捞起半人高的竹篓,侧着头看了半响也没看到篓底有血渗出。
前两天放的兔夹因为下雨松了很多,他过去收货时这只鼠兔都快挣扎跑了,都没有伤口,又怎么会出血呢?
张三放下竹篓,视线沿着血流方向看去,雨水冲刷的小道慢慢延伸到了村口的泥潭里。
借着晨间四散的阳光,他顺着其中一束光直直照进泥潭。
随后一声粗哑的尖叫激起撞钟的共鸣。
“啊啊啊—— —— ——”
···
烈日灼灼,昨夜的雨汽被夏日初阳的炎热驱散,刺眼的阳光化为张三额头滑落的汗滴。
村正此时正背对着张三,对面一人朝张三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村正摆摆手,带着三个陌生男人走到他面前。
为首的男人腰间挂着一把环首大刀,身形粗壮,短打布衣十分利落的扎进绑带,阔步前行至张三面前。
看得他后背布襟皆湿。
磕磕绊绊的把事件描述了一番,为首男人颔首后,村正赶紧拉着张三走远。
紧张的张三在村正凝重的眼神中,又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等到村正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顺着视线看到几步外的六娘,右手还拽着小儿的垂辫。
村正用手轻推了张三的肩膀一下,他好似才回神,随后难掩激动的快步走到六娘面前。
六娘安慰几句后,一手挽着张三,一手牵着幼儿回村了。
腰佩环首刀的大汉目送三人离开,又招呼了村正一声。
“此人如何?”
“回县尉大人,张三为人忠厚老实,虽为猎户,但平时胆子还没他家娘子大。”
县尉高明闻言,只是轻眯双眼,随后点点头,示意村正带他去撞钟处。
“此钟是村后清慈寺仁一住持所筑,三年前住持自一百多公里远的富民县一路筹集善款,清慈寺也是那时翻新的。”
高明半弯下腰,环绕青铜钟一圈,除了张三口述中脚下的位置有一血丝,其余并无血迹。
他手握钟杵,轻轻推动后,钟声沉闷悠长,只一声作罢。
“县尉大人,本村可能犯案的三人信息均在此书,可要带人来?”
村正年过半百,也算见过世面,太平盛世时方可见过凶杀案,这乱世仅是一颗不知何人的头颅,的确无须惊慌。
高明瞥了村正一眼,只接过纸张粗略瞧了瞧,便放下。
“只是盗窃、不义这等罪名,不足犯下此案,村中是否有行伍之人?”
“有,就在那里。”
村正指着村口正在围观的一个肤色黝黑的敦实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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