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完成愿望,必须得般配。
午休时间原来是很长的。奚然常在睡眠中度过,一直没什么实感。
直到今天半醒,才发现丛宜还没去上课,她在自己床前,低头看人——
头发长了很多,刘海耷拉盖住眼睛。
她酷酷的,会自己修剪,偶尔稍长一些也不影响日常,反而多了些动漫中人物的感觉。
奚然喜欢她这样的长相。
她原先不觉得自己颜控,可现在,偶尔看着她,已经没有办法把目光从她那张脸上挪开。
眉骨、鼻梁、薄唇。
都很好看。
不知道这人看了她多久,这其实有些吓人,但对方目光实在很淡,在暗色中甚至称得上温和。
奚然早醒大概也有这过于专注的目光的缘故。
被人关注,会有奇异而灵敏的第六感。
奚然一把搂住身边长条的抱枕,侧脸枕在抱枕上,望向丛宜:“嗯,怎么了?”
尚且沙哑,鼻音很重,有点懵圈。
然后看着丛宜靠近,唇瓣被柔软地贴上,一触即分。
只是很亲昵,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动作。
爱/欲总是相伴而生。
奚然偶尔会想问,究竟是欲/望在上还是爱意在上。但这问题落在成人世界实在是幼稚,她一直没问,在心里在默默介意。
说不出口的最主要原因,她也会因欲/望上头,被它操纵,胡闹的时候反而是她比丛宜沉溺,说着不能过界但是难耐到要过界的也是她——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太正,有点怕。
可是此刻,那个没什么用处的时钟在转,分秒必争的哒哒声中,她凝视丛宜的眼睛。
柔软解掉了她的心防。
奚然想,如果你一开始,只想和我做朋友的话——
那么爱应该,在一切之上。
奚然问:“要上来躺一会儿吗?”
她用胳膊撑开被褥。
丛宜一顿,近乎无措的歪了歪头。
她很少有这样的动作,和奚然待一起久了会被影响,多了一些从来没有的小习惯。
与奚然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对自己的小床有一种极为特殊的信念感,算强迫症,哪怕是奚然自己,也不会在感觉自己不干净的情况下上床,甚至连床沿都不会坐。
她大概睡懵了,丛宜不会再问。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让她心喜,好像被奚然圈进了一块领地,不会让外人进入的地界。
她是她世界里的人。
丛宜抬手轻轻摸了下奚然发顶:“那我去换下睡衣。”
奚然又阖上被窝:“好。”
她没再睡实,耳边的声音很轻,一点一点往里面钻,奚然又睁开眼,直勾勾看着丛宜推开移门出来了——
她对上奚然那双清澈的眼:“吵醒你了?”
“没有,”奚然又把被褥打开,“芝麻开门——”
越相处,越能觑见她皮囊之下的真实个性,可爱生动,孩子气。
她不是峭壁悬崖、绝境中催生出极端漂亮、需要人付出鲜血和勇气才能摘下的花,反而热络地选中别人,然后自主掉进她心里的土壤,自强不息地破出地面开出独属于那个人的小花。
丛宜微微弯了眼。
她眼型冷锐、眼瞳漆黑,常无生气,有种无机质般冰冷的感觉,可笑时弧度明显。
她们早已亲密无间,而这样却是破天荒头一次。
丛宜钻进被窝,奚然睡得浑身暖融融,身上的浅淡的香气由被窝一捂更浓郁了,几乎是往人心底钻。
这和亲密时分被欲/望裹挟的感觉截然不同,好似脉脉温情,互依互存。
丛宜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反倒是奚然很自然,她往人怀里贴了贴。
热的、带有独特气味的身体——
奚然想分辨出是什么味道,沐浴露?可是很淡,不太像化学加工合成的,有种洁净的感觉,好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向外的。
奚然额头贴在丛宜颈弯处,呼吸扑在她肌肤上,虽然短暂清醒,但是在极快升温的被窝影响之下还是很快又催生出困意。
迷糊之间,奚然想,我喜欢她什么呢?
那个问题伴随困意,她渐渐睡着了。眼睫闭合,呼吸均匀,在安静的屋内晕染出一种近乎黄昏时分、倦鸟归巢的感觉。
丛宜心跳节拍缓和下来。
她学的课文,管这种感觉叫做家。
怀里人对她全身心信赖依存,柔软贴在她身上,指尖战栗的满足和幸福几乎将她吞噬,凭生错觉——
好像奚然完全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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