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张面容此刻正死死的盯着饶愿,那裸露的牙床在森然地磨动着,仿佛随时要将对方撕咬吞噬一般。
他浑身包着绷带,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看不到任何一块完好的肌肤,唯一裸露的头皮也是坑坑洼洼的,像一团被人踩烂的泥巴。
“饶队……”望着这张极度扭曲的面容,梁天林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饶愿的衣袖。
“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他聊一下。“饶愿摆摆手。
几名随同的刑警犹豫了片刻,纷纷退出了ICU病房。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起火原因仍在调查中。而经过抢救,唯一的幸存者初睿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让陷入迷雾中的案件有了新的希望。然而,当饶愿兴冲冲地来到医院看到初睿此刻的状态后,他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而苏醒后的初睿,似乎因为伤势过重产生了创伤后遗症,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一概不知,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认出。此时的他,仿佛一只惊弓之鸟,外界任何一点变化都足够让他陷入极度惊恐及焦虑中。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饶愿面无惧色地用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老头,想通过他的状态找到一句合适的开场白。
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后,伴随着令人心悸的等待,借着病房中冷白色的灯光,饶愿看到了那张如同鬼魅般的身子晃动了几下,然后一只如同枯木般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虽然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饶愿面部的肌肉还是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干涩嘶哑的声音从初睿的喉咙中传了出来,虽然他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发出的音量却有限得很。不过这声音偏偏又如此刺耳,似乎直接磨在了饶愿的耳膜上,令他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略经思忖后,他回答了一句:“我是警察,你工作的地方爆炸起了大火,你被烧伤了。有印象吗?”
“我?在哪里工作?”初睿那受损严重的声带带着残破的气音再次响起,然而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倏然抽回了抓住饶愿衣袖的手,转而去捶打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脑袋,仿佛想通过这种愚蠢的方式找回哪怕一星半点儿的记忆。
“你别这样!”饶愿见状立刻将他的手强行按下来,门外的护士听到声响立刻推门而入,抱歉地队饶愿说:“不好意思,现在病人的状态不适合问询。”
饶愿沮丧地退出了病房,门外的梁天林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饶愿无奈地双手一摊:“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靠,这是典型的PTSD(创伤性后遗症),那真没辙了……接下来怎么办?”
“刘市长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是有人蓄意纵火,就让我们尽快以意外结案。毕竟火葬场这个地方,很多事情都很难说……”饶愿不情愿地附和着。
“现在好像也只有这样了,不然先搁置呢?“
“我觉得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虽然现在只能按刘市长的意思去做,但我不会放弃调查的。”饶愿扭头看了看病房方向,那里此时正发出初睿杀猪般的叫声,片刻后,也许是护士为他注射了镇定剂,病房恢复了一片宁静。
816火葬场爆炸案就这样陷入了僵局。一周下来,饶愿一直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最后,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结案时间向后拖延了三个月。在这期间,他几乎每天都去看望初睿,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够恢复记忆,并从中寻找出有价值的线索。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初睿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伴随着他的身心问题,饶愿反而开始为他申请国家补助的事情而忙前忙后。
终于,十一月底,饶愿顶不住压力,将816火葬场爆炸案以意外而结案。
但他知道,这个案子自己会一查到底的。
如果说这几个月来,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便是他竟然收到了姜楚妍小朋友的短信。小楚妍的妈妈去世了,她被表舅接到了另一个城市生活。表舅家虽然条件一般,但对待小楚妍视如己出,这也让饶愿感到欣慰不已。而唯一的困扰是,小楚妍在新的学校不是很开心,由于她父亲的身份,她经常会被同学孤立,这令她将饶愿当成了唯一的知心朋友,几乎每周都会给饶愿发短信诉苦。而饶愿也不厌其烦地劝慰着小楚妍,他对于这个命运多舛却活泼善良的小女孩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这大概就是忘年之交吧。饶愿这样想着,楚妍对自己的信任,也令他的刑警生涯多了一份坚定与动力。
很快,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火葬场爆炸案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然而当饶愿开始将精力投入其他案件时,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初睿一家人被入室抢劫的罪犯全数杀害。罪犯在实施抢劫后,在初睿的住处放了一把火,却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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