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我得确保自己现在看起来不那么可怕,不会吓到这个少年。愣神片刻,将手中的烟盒递给他。
他爽朗一笑:“哥,我不抽这个。”
抬起胳膊擦汗的同时,他露出腰腹缠绕的绷带。
我像是找到了救赎的话题般赶忙开口:“伤口没事吗?”
他慌忙把背心往下拽,却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被捅了个口子而已,我去医务室简单处理过了,而且我身体情况特殊,这种小伤过几天就能痊愈,总麻烦家入小姐怪不好意思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伪装出来的刻意轻松。
“这不是麻烦。”
我买了瓶罐装可乐,递给他:“这是必要的治疗,受伤就该好好处理,和体质无关。你不该因为自己的特殊就看轻自己。”
虎杖突然笑了,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谢谢你的好意,我明白了,不过成为受肉太久,好像已经习惯这种生活。”
他靠着栏杆,仰头盯着天花板,喉结滚动:“嗯,受伤是很正常的,老师说这是变强大的必经之路,何况我比别人要占优势很多,我不会轻易死掉噢。”
正是因为虎杖依赖着这种扭曲的心理安慰,才放逐了自我对疼痛的感知。默许这份虚假的安全感,直至周围人都被这套扭曲概念同化。
回想起之前在饭桌上聊过的话题,少年们用轻松玩笑的方式盖过他的身体状况,何尝不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我替他说完那些话外之意。
“其实你觉得自己像个容器,承载着某种核武器,时刻担心自己会失控,以玩笑方式来缩减自己与他人的距离,好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危险?”
虎杖的眼睛倏地瞪大:“你好敏锐。”
这小傻子。
“当宿傩的意识第一次在我脑海中浮现,那感觉真的很可怕。”虎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
他能看到宿傩的过去,千年前的咒术界天才云集。而宿傩早在成为诅咒之王前便已是顶尖咒术师,他眼中没有一丝困惑与犹疑,任何术式都能在分秒间拆解复刻,这种强者的记忆本就是一种宝库,
可随之,他共鸣到的更多是令他头皮发麻的恐怖。
“我一直没告诉五条老师这些,我能感受到宿傩的情绪,那些残忍疯狂的念头,只想着怎么才能夺得自由,进行取悦自我的杀戮游戏,他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后来每吞一根手指,这种影响就在加倍。”
虎杖继续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你说,我这身体的极限到底在哪里?我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我看着他,轻声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虎杖站直身子,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他苦笑着说:“就因为这样啊,从第一次吞下宿傩手指开始,我就成了这副模样。”
“蛮炫酷的。”我仔细盯着他腹部,嗯,腹肌也练得很好,羡慕了。
虎杖耳廓泛起红晕,他放下衣服。
“抱歉,跟你说了这么多丧气话,可不知为什么,面对你时这些话就忍不住往外冒。”
我清楚是我的体质在影响他,便没有责怪的意思。
“虽然我们相识不过一天,我还是蛮欣赏你的,白塬监督。”他的手绞着衣摆摩挲,显得有些害羞。
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表情突然变得冷淡,几步拉开距离。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但手腕却被一把扣住。
我身形微顿,考虑到他是悟的学生,没有太抗拒。
我侧身看他,眉眼完全没有刚才温和的态度:“还要做什么。”
我的声音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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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仁偏着头望着我走远的背影,眼底滚过暗色,转瞬即逝。
端坐于白骨高山之上的宿傩嗤笑,现实中,虎杖右颊裂开一道唇,嘲讽拉满:“怎么不冲上去抱着他哭啊,蠢货,说不定对方会心软呢。”
“宿傩,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不过你说这种一看到他的脸心脏就砰砰砰跳的心情是喜欢吗?”虎杖悠仁不理他的嘲讽,转而问。
“你确实对那家伙产生执念了。”宿傩轻声说。
很奇妙的是他也似乎受到了这种影响,不同于青涩少年的懵懂,他清楚膨胀于胸腔的绝非爱意,是咒灵本能的食欲。纵观千余年,他头一次对某个人类抱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实乃罕见。
可人类确实常常会将极端的情绪混作一团,把杀意和爱意搅得不分彼此。寿命又短如蜉蝣,在情感上糊涂些倒也有趣,宿傩心情愉悦地想。
悠仁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他听见宿傩低笑道: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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