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识趣地,杭帆主动往旁边让了两步,试图为这对重逢的师生腾出一些私下的交谈空间。
但岳一宛却已经率先侧过脸来,不无兴奋地向他介绍道:“杭帆!这位是我的师父,Gianni Darlan,罗彻斯特的葡萄酒全球顾问,也是斯芸酒庄的第一位首席酿酒师。”
说完,他又利落地切进了法语模式,叽里哇啦地对着老先生一通比划。杭帆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估摸着这应该是在向对方介绍自己也同在斯芸酒庄里工作云云。
“您好,Darlan先生。”
杭帆也小心地在轮椅前蹲了下来,好让自己的视线高度与对方齐平:“我是杭帆,负责斯芸酒庄在新媒体平台上的宣传。”
鬓发霜白的老人微笑着与他握了握手。杭帆注意到,那是一双骨节突出且有力的,常年劳作的手。
“哦,Gianni老师刚刚说,他已经是罗彻斯特的‘前顾问’了。”
岳一宛自发地充当起了场上的临时翻译,又用十分不以为然的口吻顺口修改了先前的介绍:“老师让你不用在意什么斯芸的第一位酿酒师之类的事情,直接称呼他为Gianni就好。嗯?什么?当然不!你才是罗彻斯特最好的酿酒师,毫无疑问!”
直到抬眼看见杭帆脸上忍俊不禁的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后半句话忘记要换成法语讲。
笑什么!他转到老师的轮椅背后,恶形恶状地冲着小杭总监挤眉弄眼:谁还没有个疏忽大意的时候!
在香格里拉酒店的会场里绕着圈,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起那些过去的故事。
和杭帆最初所设想的不同,Gianni老先生并非是大学教授那一类的老师。
当今的世界里,说到葡萄酒,人们自然会首先想到法国,而说到法国葡萄酒,最先被提起的当然就是勃艮第与波尔多这两个著名产区。
早在上世纪初,罗彻斯特集团就已买下了他们的第一家勃艮第酒庄,没过几年,又有两家波尔多名庄也先后插上了罗彻斯特的旗帜。
在二战后欧洲最艰苦的那段岁月里,Gianni Darlan在乡间出生并长大,为谋求一份能够吃饱肚子的工作,他十四岁起就开始给波尔多的一家酒庄做学徒。
在那个年代,酿酒师可不是一份受人尊敬的工作。
“没有机械化设备的帮助,学徒们只能借用一些简单的工具,将收获来的所有葡萄都给手动压碎。”
帮忙推着轮椅的岳一宛,在注意避让来往人流的同时,还不忘要给老师的讲述插入一些补充性的描述:“这实在是一项很恐怖的重体力劳动,杭总监,我曾经亲身试验过。没别的,就纯累,累到昏厥。”
旧事重提,Gianni老先生在轮椅上笑到左右摇晃,喜获不孝逆徒的白眼两枚。
“那还不是你让我试的吗,我亲爱的老师?!还说什么体验一下最传统的酿造方法!根本就是在耍我玩儿吧?!”
执掌酒庄的老庄主,在战争中失去了他仅有的两个儿子。人到晚年心灰意冷的他,在罗彻斯特集团的反复游说下,终于同意把酒庄卖给对方。
而在那之前,他在一群年轻的工人与学徒中挑中了Gianni Darlan。
你活儿干得挺勤快。老庄主说,我送你去上学吧。说不定以后你也能拥有自己的酒庄呢?
承应着这份好意,Gianni从波尔多当地专门教授葡萄酿造与种植的职业学校念起,一路念进了波尔多大学。
毕业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尽管老庄主已于两年前去世,曾经工作过的酒庄也已彻底易主,但Gianni仍然留了下来。
从一名普通的酿酒师开始,他花费了四十年的时间,终于成为了能给全球数十家酒庄提供酿酒技术建议的高级顾问。
“我遇到Ivan的时候,他还只有十七岁,和我刚进大学那会儿是同样的年纪。”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记忆力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尤其是说起岳一宛少年时代的糗事来,那更是叫一个眉飞色舞:“你见过他以前的照片吗?哈哈!我告诉你,那时候他可真是个不好相处的臭小孩!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因为岳大师本人就站在边上,杭帆简直要大笑出声。
“虽然没有见过,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
小杭总监真的有在竭力忍笑,真的,他对天发誓。只是这嘴角实在压不下去而已。
另一位当事人却连声大呼冤枉。
“怎么给你们说得我好像性格很差一样?”岳一宛为自己鸣不平,“唉,我以前明明是多么纯良一个小孩儿……”
与杭帆交换了一个“这人又开始了”的眼神,Gianni老先生连连摇头:“得了吧Ivan!你,小时候,纯良?嘿,小伙子,我可忘不了这个——在我手底下做实习生的时候,你甚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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