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停下,几滴水砸落在车窗上,叶无咎睁开眼。
南鸣江畔细雨绵绵,却在车停稳后渐渐止息。
叶无咎从怀里拿出剩下的几张纸币,想要递给司机,沈维拦住他道:“我在手机上叫的车,直接扣款,不用再付了。”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你也不用给我钱,正好我想出来玩,你带带我呗。”
叶无咎犹豫片刻收回手,“多谢。”
“打车是只能在手机上打吗?”叶无咎边开车门边问。
沈维:“那倒不是,站在路边招手就能打出租车,只是手机更方便一点,有的地方出租车少。”
下了车,两人沿着江畔慢慢朝前走着,雨后地面潮湿,一江秋水清朗洁净,沧波万顷。
“一千多年前,这里是一座山,人迹罕至却并不荒芜,”叶无咎说,“那时候我们常来这里,我弹琴,他们一个画画,一个写诗,一个焚香,转眼间,一天就过去了。”
沈维问:“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偶尔能想起一点模糊的影子,但拼不起来,”叶无咎化出琴,抱在怀里,“他们长什么样子,说过什么话,我都记不清。”
只记得当年红枫满山,有少年人的欢笑声。
而今,浩瀚的江面上,依稀仍有旧时山林的倒影。
“你找个地方休息吧,”叶无咎说,“我要弹几首曲,时间要久一些。”
“没事没事,我不用休息,刚在车上坐了两个多小时,屁股都坐麻了。”沈维满脸期待地看着叶无咎,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日头斜照,霁天空阔,云淡楚江清。
眨眼间,叶无咎已飞身至南鸣江上空,他闭上眼,白衣翩飞,立于空中,金色的华光自他周身向四方绵延数千里,将整个南鸣江与周遭的建筑都包裹其中。
叶无咎面前悬着那把古琴,江上风大,吹着他鬓边的长发拂过脸颊,他双手放于琴弦上,一声弦响,江水翻涌,无数水滴失去了固有的形态,汇聚成千万条水流,盘踞在他脚下。
沈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这人一会怕是要被抓去做研究了。
叶无咎双目紧闭,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流水中漫出雾气,在琴弦间流淌,袅袅琴音倾泻而出,时而如松涛万顷,远山千重,时而如泣如诉,万古同悲。
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纷扰杂念都在这一曲琴音中弹尽了,最后天地间只剩下梵音似的弦响。
“既知身是梦,”叶无咎轻声唱着,“一任事如尘。”
他想起千年以前,他们为何要来此地了。
人死之后,天地间会留下一丝无处可去的元气,他们是负责将这些元气送走的人,叫做归魂人。
他喜欢弹琴,所以经他之手的元气,最后都会化作一首琴音,琴音终了,元气随风而逝。
这里是他们曾经送走元气的地方,所以免不了会有所遗漏。那些被遗漏的元气已经在此地徘徊了千年,无处可去,不能往生,他这次来,是来送他们走的。
沈维呆站在江畔,琴音融在风里,传入他的耳中,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千年前某个人的匆忙一生。
琴弦拨动的最后一声,仿若水面上最后一朵溅起的浪花,又好像是谁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声嗟叹。
一个中年男子路过,见他站在护栏边,对着江水流泪,以为他要想不开,连忙走过来:“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沈维还没有从琴音中走出,他收回目光懵懂地看了男人一会,忽然打了个寒颤回过神。
叶无咎还在南鸣江上空抚琴,江岸上,依旧是散步的游人,人们看不到叶无咎,叶无咎也不曾惊扰他们,只有他一人,站在两者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时间的缝隙里,千载岁月在这一瞬间缩地成寸,他站在那方寸之地上,一面看着人群熙攘,一面听过千年前的古琴声。
“我没事,多谢您,”沈维抹了下眼泪道,“刚高考完,一想到再也不用做理综了,情绪有点激动。”
男人半信半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叶无咎仍在弹琴,沈维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傻站着,否则保不齐又要被人误会。不远处有一个亭子,他走过去坐在亭子里等叶无咎。
流水涡旋,半空烟雨。
琴声奏响整整三天三夜,沈维数不清他到底弹了多少首曲子,反正每一首听起来都不一样,时起时落,直到第四日天蒙蒙亮时,方才止息。
在这期间,沈维动过好几次离开的念头,但他到底没有走,连宾馆也没有去,他给家里人发了微信说自己在外面旅游不用担心,又去超市买了一堆面包和玉米肠,回到亭子里等着,这三天他就在这枕着
喜欢成亲当天他被雷劈了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成亲当天他被雷劈了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