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然一大早就起床,她动作轻轻的,只是丛宜仍然已经醒了,她坐起身,靠在墙侧,乌黑的双瞳茫然的看着奚然。
奚然已经见惯不怪了。
丛宜眸色沉沉的,看上去未醒透,情绪仿佛陷入低压,眉目阴阴的,无焦距般盯着奚然,跟随她移动,单看这个动作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但是奚然知道她早起一贯是这样的。
习惯成自然。
奚然今日很不同,长卷发披肩,妆容明媚,涂了红唇,穿了明黄、收腰的长裙,她皮肤白,在薄薄微光下,有种洁白如瓷的光滑质地。
她帮丛宜将滑落地面的被角拎起来,对她笑了笑——
“早上好呀。”
晃得人心都加速跳了两拍。丛宜感受到自胸腔传出的猛烈震动。
但是她要出门。
丛宜觉得她的脑袋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好像感知出了问题,力不从心,目光失控,没有办法挪开一分一毫。
她不能、暴露。
可她还是问:“你要、出去吗?”
清早第一句话,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是呀,”奚然眼神诧异,“我给你倒杯热水吧。”听上去哑得有点严重了。
热水的声音,那同款的杯子里水汽蒸腾,丛宜轻咳了两声,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
奚然继续说:“我哥来了,带他逛逛临州。”
她斜挎上小包,出门时跟丛宜招招手,说了拜拜。
随着宿舍门开合,门外照射进来错落进丛宜眼底的光在一瞬间泯灭。
她看上去孤寂,有种死水般静置的感觉。
但是很快,奚然又呼哧呼哧的推门进来了。她看上去累得够呛。
因为她哥搬了个行李箱来,里面都是她妈妈说的给她带的东西。
母上大人总是担心奚然在学校过不好、吃不饱、穿不暖,怕她受欺负。但其实没有,奚然真的过得挺好的。
奚然兴致很好,她还拉开行李箱翻了几包零食分给丛宜,放在她书桌上。
丛宜看着去而复返的奚然,总有种做梦的感觉,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奚然再次出门,她回身看着丛宜,摇摇手机:“大概下午就回来了,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可以给我发消息。”
丛宜点头,说:“拜拜。”她竭力笑了一下,虽然落在奚然眼底连唇角轻勾的程度都没到。
她说:“玩得高兴。”
奚然回以一个微笑:“嗯,拜拜。”
都是“拜拜”,她说出的语气却不同,好像由那句话起,死水微澜,涟漪漾开。
总是未被重视留意的目光停驻在奚然身上直到——
直到宿舍门紧闭,所有光和声响都像被隔绝在外,那是另一个世界。
丛宜才垂下眼。她仰着脖子脱力一般靠在白墙上,宽大的睡衣领子半斜,露出伶仃而明显的锁骨。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连她也觉得自己今日不太妥当。
一般人对旁人这样的目光多少都会觉得不对劲,但是奚然不会,她接受的目光太多、纷乱而嘈杂,而且她神经的确不细,用她哥哥的话来说,哪怕全世界的人都逆着她跑,奚然也只会继续前行,她几乎只有在这种格外反常的时候才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寝室楼下,那个曾经开骚包跑车的哥哥现如今成熟稳重,繁重的工作历练让他仿佛被岁月沉淀一般,连座驾也换成更有商务味道的黑SUV。
但面对妹妹还是很不稳重。
“哥——”
奚然小跑着过去。
“妹——”
对方为了对称。
***
临州周围的古城,其实没什么名气。
今日天气晴好,小风吹动树梢,簌簌声此起彼伏,古城里本地人较多,大多是老年人在散步、锻炼。
只逛了小半圈,照片也没拍几张。
奚盛已经被电话塞到爆满,他毕竟是个大忙人,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由他经手,辛勤劳作操持着妹妹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左手拿着棉花糖、右手拎着奶茶,手足无措地听着口袋里手机铃声,看着奚然。
奚然拿过棉花糖,让他空出一只手,揶揄:“大忙人,你去忙吧。”
大忙人接听电话,还抽空回她一句:“哎呀。”
但的确有事情。
奚然也能理解。
大忙人把她送回学校,还不忘叮嘱:“好好照顾自己。”
奚然比他小八岁,而父母那时候真的忙,每天早起见不到人,也就睡觉前偶尔可以见上一面,虽然有保姆在,但是奚然几乎算是他这个哥哥带大的,感情格外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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