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每每提及“薛召容”三字,沈支言神色便是一滞。虽重生已有些时日,可这个名字仍如一根刺,扎得她心头生疼。
用过午膳,三人移步水榭,或作画,或对弈。沈支言还荐了几册近日爱读的文集与她们。
待江义沅与阮苓离去后,沈支言独自立在阶前,忽觉满心怅惘。分明是十八岁的心智,却似垂暮老者般对世间毫无兴致。前尘往事如附骨之疽,搅得她至今心神难安。
长夜漫漫,她在锦衾中辗转难眠。甫一阖眼,便是那日断头台上,与薛召容并肩跪着的场景。血色残阳里,刽子手的刀锋闪着寒光,手起刀落。
翌日清晨,阮苓便兴冲冲地来了。她先去寻了沈支安,又转道来找沈支言,嘴上说着无事可做,想瞧瞧她如何与薛召容相见,实则这小丫头最爱凑热闹,不过是寻个由头解闷罢了。
“姐姐放心。”阮苓信誓旦旦道,“我就在远处瞧着,绝不露了行迹。你且好生与薛二公子说话,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良缘呢。”
这小姑娘不仅操心自己的姻缘,连沈支言的终身也要掺和,真叫人哭笑不得。
不多时,江义沅如约而至。她利落地帮沈支言换上备好的衣裙,又细心为她挽发梳妆。待一切妥当,便引她上了早已安排好的马车。
这车夫随从皆是江砚深的心腹,只要沈支言少言寡语,戴着帷帽面纱,当不会露了破绽。
马车缓缓向酒楼驶去。沈支言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跃出喉间。这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似是期待,又似惶惑。
阮苓先行入了酒楼,寻了处僻静角落坐下。
今日楼内客人不多,沈支言甫一踏入,便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薛召容一袭月白锦衣,正临窗而坐。
墙上悬着一幅画作,画中烟波浩渺,仙鹤翩跹。而他静坐其下,竟似与画中景致融为一体,恍若谪仙。这般风姿,任谁见了都要心头怦然。
沈支言在门前愣了良久,望着前世夫君,眼眶倏地发热。
薛召容,薛召容。
许是停留太久,店小二在旁轻唤了她一声,话音响起,不远处,薛召容闻声抬眸。
暮春的日光并不刺眼,可那一眼望来,却教沈支言如遭雷殛,半步都挪动不得。
随着木凳“吱呀”轻响,薛召容已是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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