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宴瞥了眼衣袍带着水渍的舒太医,蹙眉沉声:“擦干净了再进来。”
“……”
舒太医收回脚,站在帘外等待宫人拿来干帕子,接过帕子赶忙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而后朝嘉兴帝躬身行礼,“皇……”
启宴头也不抬眼神一直落在帐内,摆手催促着:“行了,免礼吧,舒太医快进来看看,贵妃昏迷已有一炷香的时辰。”
听了嘉兴帝的话后,舒太医一刻不敢耽误,脚步匆匆的上前。
诊完脉,舒太医收回手回身道:“皇上,容老臣瞧一瞧娘娘的脸色。”
启宴点点头,平静道:“你是医者,朕信的过你,舒太医请自便。”
锦书有眼力见的上前把帐幔掀起,舒太医认认真真的端详虞贵妃的脸色,明了,朝嘉兴帝道来:“老臣观摩娘娘面色发白,嘴唇乌白,此乃受寒之治,脉象又有急切弦数之象,恐是癸水之期,这才身子虚弱一下病倒。”
启宴问道:“可严重?”
舒太医又回道:“无伤大碍,娘娘体格康健,只是寻常风寒,待老臣开几副药贴,娘娘服下发了汗,睡一觉便会痊愈。”
舒太医将两幅药方都交给了锦书,又把煎药注意事项嘱咐了遍,“锦书姑娘,待娘娘服药后,若是出了汗高热褪去,这药便不可再服。两个时辰后再煎这副补气血的药膳,我明日午后再来给娘娘把脉。”
“多谢舒太医。”锦书拿着药方退了下去,又吩咐小太监去太医院抓药。
好不容易来一趟的舒太医又查看了虞贵妃头上的伤口,嘉兴帝眼神示意高成玉把宫人们都带下去。
待人都退下后,嘉兴帝面色如沉,眸中皆是复杂之色,“舒太医,贵妃脑中淤血可是消散了许多?朕方才听贵妃梦呓,似是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舒太医收了脉枕,也的的确确诊断出虞贵妃似是有了恢复记忆的趋向,他喜然回身朝嘉兴帝笑道:“娘娘淤血渐散乃是好事,皇上……”
谁料到他抬眼便对上嘉兴帝冷若冰霜的眼神,舒太医瞬间笑容僵住,赶忙改口道:“老臣医术不精,娘娘未能恢复记忆。”
他有些看不懂嘉兴帝这眼神是何意?
眼神如墨的帝王沉沉的望着舒太医,沉默半响,只道:“舒太医也退下吧。”
待舒太医离开后,启宴就坐在了床榻边敛下沉暗的眼眸,看着熟睡中的她。
“定胜糕……军营……”启宴低念着方才她梦呓的字语,也忆起了当年之事。
承轩四十八年,距离京都五百里地的桃源镇的无名山来了一窝杀伤抢掠,无恶不作的山贼,桃源百姓一下陷入水深火热。
村上多是妇孺幼儿,青壮皆在京都做工,村民们本着不与他们硬碰硬的原则,尽量满足山贼们的需求,奈何山贼得寸进尺,步步紧逼,贪得无厌。
再多的钱财也很快没了。
村民们交不出粮谷钱财时,山贼们便闯进屋夺人财,抢人妇,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劫上山抵保护费,搅得百姓家破人亡。
村民们状告开封府。
知县得知此事,带着衙门里的人上山前去营救却十死两伤,原来这伙山贼都是有武功的人,知县大人无计可施,然她哪位刚回乡的千金也在路上被那伙山贼绑上了无名山。
知县夫人因此一气病倒,知县连夜赶到京都带着玉状告到大理寺,请求他们派兵剿灭山贼。
这事在京都传遍,京中的权贵世家都加强了护院,小女更是一概不能出府,这伙山贼成了百姓心中的一颗毒瘤。
正是酷暑炎炎,太子启宴奉轩武帝的命出城捉拿山窝贼寇,却在回京复命的途中遭奸人暗算,护卫全部剿灭,两人敌不寡众,侥幸逃出却都深受重伤。
启宴伤及背部,李邺则伤了提剑的右手。
虞朝找到他们时是在东郊城外的山林里,当时的他们正面临黑衣人的追杀,好在他带的人及时赶到。
数十只箭穿过黑衣人的胸膛,纷纷倒地,狡幸活着的黑衣人见眼前乌泱泱的一片身披铠甲的将士,知今日刺杀无果,索性趁乱逃走了。
将士准备追上去。
虞朝收剑喊道:“别追了。”
“驾!驾!”
似有马蹄声驶来,启宴听见声音回头,便不小心扯到了后背的剑伤,疼的他直冒冷汗,低头就见早已晕过去的李邺。
远远望去,便见启宴一身月色长袍都染上了血渍,马背上的虞清音担忧喊道:“太子哥哥!”
也不知是不是幻听,启宴好似听见了她的声音,待他抬眸望去时,视线开始迷糊,瞧不清向他奔来之人,只瞧见了一抹桃粉色。
本想看清,可启宴再也支撑不住,阖眼在虞朝和虞清音面前晕了过去。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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