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短袖配牛仔裤,背了个黑色斜挎包。头发如瀑散着,被褐色鸭舌帽盖住。
临出门,林寻想了想,又从抽屉拿了个黑色口罩遮住脸。洗手台镶嵌了面镜子,林寻过去照,镜子里的女孩面容被口罩遮住大半,再加上刘海遮挡,爸妈都不一定能认出亲女儿。
林寻放心了,转身锁门下楼。
家属楼到校长办公室要穿过长俞湖。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三两只天鹅懒洋洋晒太阳。
大城市的学生见到野生动物的机会不多,觉得新鲜,争抢着从桥上给它们扔面包屑。
林寻踏上台阶,压低帽沿,将手里折得整齐的信纸捏得更紧,想快速穿过这群人。
偏不凑巧,离她三米开外,有人突然发出声惊呼:“哎呀,我手机掉湖里了!”
“啊,那怎么办?快下去捞啊。”
“网兜,谁有网兜?借我一下!”
不少学生凑到桥边去看热闹。林寻眼皮一跳,下意识加快脚步,依旧寸步难行。
快四点半了,校长办公室的那栋楼五点一般就空了。她得赶在锁门之前把信投进去。
她心里装着事,肩膀使劲往前挤,没轻没重。
“哎呀,挤什么挤啊。没看到前面都是人吗!”
林寻低着头,连声道歉。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林寻反应不及,惯性刹不住车,直直撞到那人身上,头上的帽子和信纸一起被撞掉在地上。
人来人往,林寻在人群中蹲下,像个小萝卜丁。她用眼睛搜寻信纸,想抢在被脚踩踏上前拿回来。
下一瞬,一只修长大手先她一步拾起信。
林寻的心脏重重一跳,她怕内容暴露,迅速抬头。
头顶就是烈日,眼睛被刺到睁不开,一片模糊中,林寻只能从体形判断出是个高瘦的男人,她脱口而出:“我的……”
话音未落,信被送到她面前。林寻接过来捂在胸口。
她站起身,顾不上拍裤子的灰尘,低头欲走。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侧上方传来似有若无的一声。
“喂。”
刚才那个男人在叫她。
是要争论对错吗?林寻猜想着,但不想浪费时间跟他理论,只想脱困。
她脚底生风,跑得飞快。
“……”
容季举着手机站在桥上,目送林寻眨眼不见人影。他眉梢上扬。
不就想还她鸭舌帽吗,怎么整得跟他要讹她一样。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持续不断轰炸他右耳。容季收回视线,面无表情从林寻的反方向下桥,顺带把电话拿远了些。丝毫不妨碍声音传播。
“容季你个混小子消防员不想当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不报告就在消防演练里用二氧化碳的?啊?喂,喂?说话啊!”
容季用小拇指松垮勾着鸭舌帽的松紧带,扫了眼路边的学校地图,朝食堂走,语气认真:“嗯,您把我辞了吧。”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反应。
两秒后,爆发一声直冲云霄的怒吼。
“别以为老子不敢!”
……
京大有两个食堂,容季去了菜品多的那一个。
刘云已经点好菜。容季进包厢的时候,他正灰头土脸挨刘海的训。
余光瞥见门开,刘云好似发现救星,赶紧站起来冲他招手:“容哥!你快帮我劝劝我爸,他说明天要把我逐出家谱!”
刘海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叫人哥?有你哥一半气势,你刚也不至于压不住场!”
容季拖开凳子,笑:“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刚才的消防演练。”刘云垂头丧气,自顾自倒了杯白酒,“我爸嫌弃我没用。”
刘海冷笑:“有屁就放。”
“我那不是顾及一群女生面子薄,不好冲她们发脾气嘛。”刘云不甘心,辩解,“不信你问容哥,以前在队里,我吓唬人也是有一套的!”
“别以为我退休了就不知道你在队里什么熊样。”刘海在桌子下面又踹他一脚。刘云吃疼,龇牙咧嘴,不敢在他老子面前再造次。
刘海转向容季,给他碗里夹了一只螃蟹,语气瞬间缓和,神情担忧:“小容啊,刚付队跟我打电话,说让你休长假。”
说得好听是休假,刘海回忆付国清当时那语气,估摸着容季这辈子再想归队应该是无望。
刘海叹了口气,目光掺杂怜悯与无奈,陷入回忆。这孩子也是可怜。
容季和他家那混小子是同一时期进队的新人,一来二去,和他也逐渐熟络。
容季性子野不服管,刚进去那会儿在付队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三年前,他妹妹又突然意外在火灾中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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