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当然。”沈鹤眼波轻闪,旋即迅速回神,强迫自己直视于他。“殿下慈悲,帮我治伤又为我提供身份,我怎敢忘恩负义欺瞒于您?”
楚瑄与她四目相对,静默片刻,淡笑道:“我自然信你。”
他随手拿起一卷大理寺的案宗,转开话题,“这是大理寺日前追查所得——曾隶属海棠阁的一处隐秘据点,匿于西市之中,只因名义上非案犯明棠所有,故而查封之时遗漏未及。魏大人推测逃犯明棠极有可能潜藏于此。”
沈鹤的注意也立时集中于案件之上,“大理寺卿既有此推测,想必早已遣人搜查,却无果而终?”
“正是如此。”楚瑄颔首,“然而就目前大理寺所送资料来看,亦无其他更确凿线索。我想,不妨再去探一探,即便人不在此,或许亦能寻得有用的情报。”
楚瑄或许不知确切情况,沈鹤却早有准备。守夜营此前早已对此地有过追查,其中情形她自然了如指掌。但此刻她的主要目标是借由此案,赢得楚瑄更深厚的信任。
“好,那请殿下允我同行协助。”
*
暮色渐沉,西市华灯初上。
楚瑄与沈鹤循着蛛丝马迹踏入一处雕梁画栋的春楼。为免惊动暗处耳目,二人轻装简行,扮作主仆模样。
楚瑄身着墨蓝广袖锦袍,腰悬玉佩手摇折扇,沈鹤则作小童打扮,青丝高束,随侍左右。
那鸨嬷眼毒,见二人虽面生,但衣袂翻飞间暗纹流转矜贵不凡,当即堆起满脸脂粉笑迎上前:"两位贵人驾临,可是头回来我们这温柔乡?老身这就唤最伶俐的姑娘来伺候。"
烟花巷陌惯用的浓腻香风扑面而来,楚瑄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扇骨"唰"地展开遮住半张容颜。
沈鹤上前半步笑道:"嬷嬷且慢。我家公子今日是专程来寻一位名叫川红的姑娘的,是你家的人不错吧?"
鸨嬷手中绢帕一滞,眼珠滴溜转了两转:"哎呦,原来贵客是慕名而来。只是......"她斜眼瞥向高悬的花牌,故作难色,"川红可是我们这儿的魁首,寻常......"
沈鹤一看就知是这种风流场所的人惯用的讨价手段。她懒得浪费时间,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嬷嬷直说,这些够不够买您行个方便?”
"够!够!"鸨嬷攥紧银两,脸上褶子笑成了菊花,"贵人稍候,老身这就去请川红梳妆见客!"
待那抹艳俗身影消失在珠帘后,楚瑄才略略放下折扇,眸光落在沈鹤身上,"你倒是熟门熟路,这掷银子的架势,颇有几分常年在秦楼楚馆厮混的纨绔模样。"
沈鹤失笑,随手理了理束发缎带:"行走江湖执行任务,难免要扮作各色人物。这烟花之地嘛......历来最是鱼龙混杂,消息灵通。"
“唔,原来是这样啊。”楚瑄合上折扇抵在下颌,语气清清淡淡:“那幸亏你是女身,否则常年出入这等风月场,万花丛中过,怕是不能片叶不沾身。”
沈鹤觉得他今日言辞好像格外锋利,似有暗刺。她只当他是不喜这等乌烟瘴气之地,毕竟他一向矜贵自持,洁癖严重。
既如此,这些周旋之事就由她来应付好了。她顺势解释道:“殿下或许不知,这风月场中不仅有女姬,亦有小倌。京中贵妇、富家小姐,乃至某些有特殊癖好的男子皆好此道。”
她略作沉吟,又客观评价道:“其中男倌,不少倒是姿容绝佳,才情出众。物以稀为贵,自然都是精心调教出来的。”
她暗忖,其实这些人倒很适合培养成暗桩细作。
楚瑄沉默不语,只是指节微微收紧,扇骨在掌心压出一道浅痕,沈鹤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呼吸声略显粗重。
“殿下?”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
“公子?”
“………”
沈鹤正暗自疑惑不知他为何突然冷脸,恰在此时,鸨嬷扭着腰肢回来了,满脸堆笑地赔罪道:“哎哟,贵客久等了!川红姑娘正在梳妆,恐怕还得稍候片刻。不如先给二位安排一桌上好酒菜,边饮边等?”
沈鹤不想多耽搁,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她干脆道:“不必麻烦,既然她在屋里,我们直接去寻便是。”
鸨嬷脸色微变,连忙拦道:“哎哎,贵客莫急啊!这、这不合规矩……”
沈鹤拂开鸨嬷的阻拦,拉着楚瑄径直踏上二楼。木阶吱呀作响,忽听"砰"的一声脆响自廊上某间厢房传来,似是瓷器砸破窗棂的动静。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一凝。沈鹤快步抢至声源处,掌心运力拍向紧闭的雕花门扉。"咔嚓"一声,门闩断裂。
只见屋内檀木梳妆台前,一个女子青丝半挽,颈间金簪深深没入,殷红血迹顺着雪白肌肤蜿蜒而下,在杏色罗衫上洇开刺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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