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隔着茶楼二层的窗户,望向一望无际的湿沉天空,长长舒了口气。
外面急雨已停,茶楼人气却依旧火热,因为这场急雨躲进茶楼的客人并未急着离去,而是聚精会神地听着说书人讲故事。
说书人口中讲的,正是钱浅撰写的话本。
她来茶楼送新话本的上册,没想到赶上了这场雨。
“逍遥姑娘,茶凉了吧?可要加些滚水?”小二笑容可掬地走上来。
钱浅婉拒道:“不必,我这就告辞了,多谢。”
小二躬着身,语气十分热情:“您别客气!我们掌柜的说了,您随时来,随时都有好茶奉上!”
钱浅客套地笑笑,颔首谢过。
小二忙碌的身影离去,钱浅手指摩挲着天青色的茶盏杯壁,本就浅淡的笑容很快散去。
比起初到茶楼求见掌柜,她只能立在门口,面对神情倨傲的茶楼掌柜和说书人,等待他们的百般挑剔。
短短三月下来,掌柜的态度堪称扶摇直上,不但加价预定了下一册话本,还让奉上好茶让她在二楼雅座等待雨停。
距她与绵绵来到京都城已有三个月时间,如今收入大抵能覆盖花销,也勉强算是立住脚了。
茶楼掌柜主动加价,在钱浅的设计和计划之中。
在与这间茶楼确定合作之前,她找过好几家茶楼,只有这家茶楼同意她的条件。若话本反响不错,茶楼便帮她在书肆出印刷册。这意味着以后每卖一本书,她都能得到一成的分利。
虽然占比很低,但她不在乎的不是这一本,她要的就是能卖书。至于后续的书册分成,她有信心能改变。
作为来自21世纪的人,在那个信息时代见识过太多太多,将那些奇闻轶事、狗血故事撰写成册,足够让这个正从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跨越时代的人们,大开眼界。
事实情况也符合她的预期。
单靠两本修仙、一本灵异题材的短篇话本,她便打出了名气。后续她还打算写科技和科幻题材,那些都是这个时代的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奇事物,定能大卖特卖。
只是掌柜虽然态度变好,却没有主动加钱、重谈书册分成的意思。
钱浅懒得再找新的合作伙伴重新磨合,于是故意“偶遇”这条街另一间茶楼的掌柜,再“不经意”让这间茶楼掌柜看到二人相聊甚欢的模样。
如她所愿,掌柜态度变得无比殷切,甚至直接要加钱预定下一本。她又故意拿乔,婉言谢绝,掌柜便急急地让出分成。双方最终达成协定,卖书茶楼和书肆占七成,她占三成。
钱浅如今十六岁,她相信,只要老天爷再给她三年时间,她就有信心能在死前给绵绵置个小宅子栖身。等她死后,绵绵也能靠着她的书册分成,维持基本生活。
前世她是艺术生,实在想不到做什么行业,才能在尽量不接触人的情况下赚钱,并且有长久稳定的持续性收入。
活了两世,虽然都不长,但钱浅还是觉得很挫败。面对既定的宿命,她总是会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今她没有任何心愿,只盼望能帮绵绵这个极度社恐的小家伙,稍稍改善一下命定的轨迹。
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地讲完故事,语气激昂而悲戚。
听故事的年轻女子们纷纷落泪,控诉天意弄人,让有情人散于天涯。
钱浅垂下眼帘,纤长的手指轻轻捏起茶盏,将带有余温的茶水一饮而尽。
正打算离去时,却听得楼下一男子愤怒控诉:“这著书人叫什么逍遥居士?每对爱侣都是这等凄凉悲苦的结局,三本书竟没有一对能得了善果!该叫她灭情绝爱居士才对!”
钱浅偏头望去,原来是一男子见同行女伴流泪不止,过于气愤才斥骂自己。
那女伴用帕子抹掉泪,满含歉意地环顾周遭,替著书人辩驳:“你莫要胡说!居士定是历经世事沧桑,才会有这般心境。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心悦之人遥不可及、爱侣无法相守,才是人之常情。”
那男子被女伴当众反驳本就不高兴,听到后两句面色更加黑沉,怒中带酸地质问:“你若心中还惦记那宋十安,又何苦勉强自己与我在一处?”
钱浅心头一跳,胸口再次隐隐作痛,失神地跌坐回椅子。
从青州来京都的路上,她感染风寒发起高热,喉咙好像吞下了无数玻璃碴子,又硬又疼,还在她的五脏六腑到处窜动,痛得喘息都艰难。足足一月身子才逐渐好起来,但仍会时不时觉得心绞痛,看郎中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单纯的绵绵将一切都归咎到宋十安身上,这个名字也隐隐成了姐妹俩的忌讳,谁都不再提起。
如今在一个陌生人口中再次听到,钱浅有种说不清的感受。
毋庸置疑,宋十安是京都城的名人,男子此话一出,茶馆所有人都纷纷望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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