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虽并无心于朝政,奈何无咎阁法术通天,手段非凡,又善于经济、富甲一方,东盛朝廷一向颇为忌惮。他已听出李孚一番话明里暗里点出无咎阁或有干政之嫌,眼里多了三分讥笑,心中不屑,并不出言与其辩驳。
李孚见陆离不予回应,自以为戳中了要害,抚了抚绿色官袍上的灰,颇有几分得意之色,正欲再说,却远远地见一位年轻衙役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李孚不悦,皱眉骂道:“这是干什么?本官尚在陪客!”
“大人……”事出紧急,那衙役神色慌张,偷偷瞟了一眼席上众人,只压低声音禀报着:“春红堵住了县衙大门,说要敲登闻鼓……”
李孚听闻春红二字,登时站起,低声喝道:“还不打出去!狐媚妖孽……不许让她近我县衙!”
衙役看着一席人,紫涨着脸,支支吾吾:“小的们都听说过她的手段,不敢冒进……那妖孽说,不信玄芝之事是意外,定要见了尸身才肯走……”
“玄芝?”离忧心中一惊,喝道:“玄芝死了?!”
李孚对衙役低声骂了几句,连连震袖命他退下。又即刻换了一脸假笑,对离忧作揖道:“斋主莫慌,玄芝今早死在城外,下官也刚知道。想来,那妇人一向苛待手下,如今事发,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自然难逃。”
离忧眉头紧锁,冷声道:“大人打量我是糊涂人,那玄芝是灵洛酒家的掌柜,前日才来县衙求援,知县大人这才有了名目查抄灵洛酒家,如今大人除了心头祸患,便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城外?”
李孚面色微变,心中暗骂衙役唐突,脸上却依旧堆着笑:“斋主言重了!那妇人出身卑微,下官乃一县之尊,何苦与她纠缠不清?何况,那妇人与李世途蛇鼠一窝,怕是酒家上下,人人都想至她于死地。”
“依下官的意思,还请斋主莫恼!好歹也是条人命,下官已命人彻查此事,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灵洛酒家与李知县相互勾结,私相授受,玄芝是唯一人证,眼前知县愈是坦然自若,离忧愈发觉得其人难逃其咎。
如此已是忍无可忍,离忧星眸厉声喝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真当这世间能容你为所欲为吗?”
“下官自然不敢!”李孚略正色,道:
“各位都是明正理的敞亮人。下官斗胆把话挑明了讲,我李敬珖胸无大志,纵有百般手段,不过是舍不下头上这顶乌纱帽。敬珖为官十余载,细细想来,一朝一夕,若无无咎阁、杏林斋照拂,又谈何今日?如此恩情,当牛做马仍不足为报——”
话罢,李孚拍拍手,便见方才领命下去的小厮,领着三四下人,共捧着一个木箱,低着头进来。
木箱哐当一声顿开,竟是拳头大小的银锭,装了满满一箱!
席上又听得赵三儿百忙之中一声轻嗝,手边银箸又叮当落地。
李知县对着众人又是一揖,后盯着身边端坐的无咎阁阁主,脸上笑容别有深意。“这便是,按无咎阁的规矩,聊表谢意。”
此话方罢,只听得“噔”一声,若云剑出鞘直指李孚项上人头,沈回风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你竟用这些脏钱侮辱我!”
那李孚却浑然不动,只低头行礼,道:“大侠莫生气。无咎阁乃妖界之尊,手眼通天。我李敬珖,左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八品芝麻官。你我本该井水不犯河水,此后也应互不打扰,和气生财,才是正理。阁主,您说是与不是?”
陆离以似笑非笑的浅色眼眸,看着持剑狂怒的沈回风,手中缓缓抚着玄色石扇,道:“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无咎阁有规矩,无事相求,不收人钱财。”
无咎阁中,重金难求。今日却不顶用了?李孚面上略显尴尬,却快速隐去,口中轻咳一二,向陆离微微靠近,口中似有询问之意:“既如此……”
“还是那一句话,无咎阁只要灵洛酒家抓取的妖众。并在逃者,也请李大人撤了通缉,一并悉数送与我无咎阁。”陆离浅浅说着,声音却不容置疑。只见他将玄色石扇收进袖中,抚了抚黑纱长衫,作势要起身。
“这……却不知恩人偏要那些恶妖作甚?”李孚心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却还不死心,试探着。
“若大人执意不肯放人,我便只好亲自去牢中提人了。”陆离眼波流转,轻叹一声,转身便要走。
“不不不!”周旋半晌,李孚只盼早早了结了去,他要的也算轻,便来不及细细盘算,忙笑道:“也罢!也罢!无咎阁肯帮下官规劝那些作恶的妖孽,此乃大义!”说着,脸上堆着应酬之笑,又要行大礼。
却不想一把玄扇置于肘间,将其行礼之势生生止住。陆离徐徐侧身,脸上神色多了几分肃穆,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只听陆离沉声缓缓道:
“李大人,我也是妖。人心叵测,妖性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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