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皇子楚弘,如今正被朝中诸臣一致推举为皇储的不二之选,可这场风波一落,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会起什么新的变数。
清河崔氏向来擅长借“礼”行事,以章程为矛、仪制为盾,行的是谋而非争。而那位礼部尚书崔弘远,更是其中翘楚,一纸奏章下去,不见血却能杀人,逼人噤声,令人落职,最善于在字句之间藏刀带锋。
“听说了吗?礼部来人了,还是崔家那位少郎中亲自领的队。”一位嬷嬷在锅边翻着菜,低声道,眼角不住往门外飘,“据说第一站去了西膳房,还带了中宫监的人。”
“啧……这膳仪原归太常寺管辖,礼部插什么手?”另一人压着火气咕哝,“怕不是冲着大皇子那桩事去的吧——不是说什么‘不敬手足’、‘德行有亏’?净些拧巴酸腐的鬼话。”
锅铲碰撞的声音依旧热闹,但人声也如往日吵嚷。
陆云裳听到礼部来人了,来的还是崔家人,心里便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
三日之后,圣旨果然下达。
圣人震怒,命中宫监亲自率内监清查尚食局各处灶头,问责近来膳务失当。礼部亦奉旨协同太常寺,重新修订整顿“膳仪章程”。
查灶头的名单一出,素来自持独立的西膳房竟赫然排在第一列。
此消息一传,各房顿作鸟兽散。宫人们连夜翻改菜谱,清点账册,笔墨未干,便要覆核三遍。
老灶头们憋着一口气,背后怨声载道,灶上锅铲敲得都没了准头。
当夜,文和心气得直哆嗦,两口铜锅摔得“当啷”作响,咬牙切齿道:“膳仪是太常寺的差事,礼部横插一脚,分明是来揪人的!这是杀鸡儆猴,拿咱们祭旗!”
声响从西膳像风一样传遍整个尚食局。
陆云裳听了依旧未吭声,只在一旁洗刀。她手法利落,将刀刃一寸寸擦净,洗过后放入热水中。蒸汽升起,掩住她眼底深藏的冷意。
她比谁都清楚,礼部尚书崔弘远出手,绝不会为了一口饭菜。
而真正要被动刀的,并非灶头诸人,而是那位呼声渐高的大皇子楚弘。
消息出了尚食局,传得更是极快。
三皇子那日在尚食局外“劝兄息怒”、“代人赔礼”的一幕,不知经了谁的润色,几经转述后,已被添油加醋地送进了圣人耳中。
五日后,一封署名不显、落款隐晦的奏疏被密呈御案。
名为《论皇储应以仁孝敦本,持德以礼》。
章中不点姓名,却处处以“储君之选”“长而不德”“礼败人伦”为引,援引《礼经》《春秋》,讲忠孝仁德,处处敲打,字字嵌针。
朝臣无人敢在朝会上明言所指,却人人心知:这封折子,是写给楚弘的——那位虽未正式册立、却在朝中声势日盛的皇长子。
圣人未言褒贬,只淡淡一句“留中”。
但当日下午,便有旨意传出:楚弘手中掌管的兵符,由枢密院暂时代管;原定三日后的内阁问策,也悄然从日程上撤下,无人再提。
这一纸“未发”的圣心,便已足够昭然。
更令人微寒的是,楚弘尚未在外设府,自然也未有正式班底。原拟择三朝元老拜其为师,也因此是推延,名曰“商议未决”,实则朝中风向不明,无人愿在此时涉险。
朝堂风声愈紧。
几位素来与薛氏一脉交好的重臣纷纷以“旧疾复发”告病归宅,连楚弘左右的几位侍讲、侍读,也接连以“家中有丧”“子嗣婚娶”为由请辞。
原本喧嚣热络的御书房,如今冷清得只剩风声穿堂。
那东宫之位尚未确立,却先遭孤立的架势,已叫满朝文武心中有数。
陆云裳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前世大皇子并未这般早失势,一只雁儿落了,那另一只也快了,陆云裳弯了弯唇,只盼他们闹的再凶些才好,才好给自己多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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