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近侍看见刘婶坐在不远处的井边洗衣,他不好站着禀告要事,思索片刻后,坐在子竞身边。
子竞拔出腰间匕首,利落地削下一片肉来,放进嘴中细嚼了两下,面上轻快。
卢近侍瞥了眼正在洗衣的刘婶,身子微微向前靠近了些,低声禀报:“统帅,刚刚得到消息,昨儿夜守在县府外的密线回来说,何仁之夜里派亲信连夜快马出了城,直到今日晌午才回。”
子竞拨弄着柴火,火势变得更大了些:“何县令派出去的人,去哪儿了?”
“太守府。”卢近侍回得简洁明了。
毫无意外的答案。定州郡太守赵书淮,乃燕亲王次子,三年前调任至此地。
此人原为徐州刺史,因在任之时贿赂公行、贪墨无度,更兼强占臣妻为妾,以致激起州府参军举兵作乱。
朝廷闻奏震怒,遣使平叛后,虽革去赵书淮官职以息民怨,然未及三月,竟又擢为定州郡守。
到底为亲王之子,仕途坦荡如人饮水,纵然犯了如此滔天之过,亦无廷杖之刑,又免充军流徙之苦。
另定州虽乃边关要冲,但太守府稳坐后方,可谓一个绝佳的天潢贵胄镀金之所。
不出数载,待到资历熬足,这赵书淮又能重返皇都建安,加官晋爵,把酒临风。
可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纵有万全之策,终难敌世事无常。
十年前河东,十年后河西,当初他们这伙天家人瞧不起的行伍徒,一不小心,站到他们头上了。
“我们的人装成劫财的,抢了他们的包袱,发现了里头的密信,遂快速拓印了信的内容。”卢近侍警惕着周围,从怀里掏出裹着桑皮纸的信纸卷轴,双手奉上。
子竞空出一只手接过,打开瞧了瞧。
这封《密禀为边情紧急请协军械事》,表面上是封再正常不过的公文,但他知晓定不会如此简单。他又细瞧了番,言道:“好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信明为公文,实为求救密语,这何仁之倒真是惜命,才察觉危险,便急不可耐搬救兵去了。”
卢近侍看不透信中暗藏的玄机,字儿都认识但横竖瞧不出门道,又不敢多问,只能带着疑虑从自家主上话中揣摩意思:“这何仁之给那赵书淮传信,后者见势不妙,会不会撒手不管?”
“倒真说不准。”子竞收了密信,塞进腰间玉带中。
卢近侍忧虑不安:“那姓赵的当真做了缩头乌龟,后面这局棋是否就难走了?如今已打草惊蛇,何仁之对我等有了防备之心,那太守自知又与大都督有过节,只怕躲咱们比躲瘟神还快。他要就此收手,我们又无证据治他的罪,这番要是只收拾了何仁之,统帅这番苦心经营,岂不白费?”
连日来,他暗中布网,已将何仁之勾结柔然的罪证查清。不仅摸到了他们私运粮草的暗道,更拿到了突利军俟斤的亲笔供状。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何仁之这厮已插翅难逃。
至于卢近侍担心的,在子竞看来倒是多余。赵书淮可没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以他之为人,他只会入局。况且这何仁之可是他正儿八经的老丈人,这翁婿情分,不做给外人瞧瞧,也得做给美妻看。如若不然,他这亲王血脉这点能耐都无,倒招人失笑。
“本帅几时做过赔本买卖。且看罢,纵然赵书淮要跑,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子竞扯了只鸡腿扔给卢近侍,掸了掸手起身:“吃完把剩下的拿到灶房装碗中盖着。”
卢近侍跟着站起:“大人不吃么?”
子竞脚步微顿,目光掠过案几上遗落的那两支竹管,敛下神思:“留给小道长吃罢。”说罢他负手朝前院走去:“动作快些,你我还要去府衙一趟,去晚了,谢护卫该忍不住要动手了。”
见自家主人要给不识礼数的某人留食儿,卢近侍一愣,神色充满不解。
他倒也不敢多说,忙啃完手中的鸡腿,按照子竞吩咐把剩下的烤鸡装进碗中,出来时不忘跟刘婶叮嘱句,长桌上的食物是留给谁的。
做完这些,他也跟着急速离开。
前院大殿里来了香客,琅羲不在,阿悔在院里给她挑昨日采回来的菘蓝草,招呼人的事儿,自然落在了她头上。
隔着窗户,她望见子竞身后跟着卢近侍,二人脚步利落出观去了。
给香客发完平安符,送走香客后,阿悔也挑好了鲜嫩的菘蓝草。第一次调制,她所需数量不多,一把足矣。
拿了菘蓝草,她回到后院在石舀里捣成汁水,倒入干净的陶碗中,又分别加入一定比例的草木灰跟明矾,上药铫熬制。
前后得熬一个时辰,期间要不停搅拌,过程自然累人。她忙片刻未歇,阿悔要帮她,她也怕错漏重要的东西,而亲力亲为。
日头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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