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肯为平头百姓弯腰做事的官儿,那简直比凤毛麟角还稀罕,更别提干粗活。
一个小小插曲,算是过去。
琅羲带着羽涅打算去收拾就寝,后者刚走出一步,骤然想起自己的灯笼刚扔到了关外,准备去拾回来。
但又一想到适才那双诡异的皂靴,她顿时打了个冷颤,欲拉阿悔跟自己一块儿去。
她手刚伸到阿悔袖口,又有些反悔,估摸着天亮了再捡起来也不迟。
反正他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会有人偷了去。
她这么思考着,跟上前头人的脚步,下了台阶。
走了没几步,她不经意瞧见快自己一步人脚上的靴子,她越瞧越眼熟,直到跟刚那双“鬼靴”重合起来。
羽涅向后猛跳一步,指着他脚上的鞋,后知后觉震惊出声:“原来方才那只鬼,是你啊?!”
子竞停下脚步,转过头,眼底掠过一丝促狭,一语双关:“‘恶鬼’就在你眼前,小道长竟才看见。”他眼角眉梢尽是和煦:“这般眼力,小道长还能通过你们道门的考箓,提升阶品么。”
考箓相当于道门的考级,他们正一派所尊崇的是《太上三五正一盟威宝箓》,其内共分二十四阶品,每上升一阶都难如登天。
如今她对应的阶品为太上三五辟邪箓,算算时间,她停留此位已有三年之久。
若要问为何三载寒暑未换箓名,缘由再明白不过,这考箓之事,当真比登天还难。
不亚于她当年高考。
他一语点破她的伤心事,羽涅这才发现,这人说话怎的这般戳人肺管子。
她“哈哈”笑了两声:“倒不知郎君对我们道门这些琐事这般门儿清。”说罢,她学着他负手的模样:“天色不早,不说了,睡觉了哈。”
目送她离开,子竞扯了下唇,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进屋去了。
谢骋跟在他身后,卢近侍也进屋待了片刻。
不到一炷香时间,借着廊下的烛火跟月色,收拾完,欲要关窗的羽涅瞅见那瘦黑脸的卢近侍又走了。
这几日,他也本不在道观住,而是随着驻扎在城外的千州铁骑休息在一处。
窗外岑寂,唯有后山偶尔传来几声幽远的鸟啼,道观上的斗拱飞檐将如水的蟾光勾勒成形之物,或山峦蜿蜒起伏,又如白鹤振翅欲飞,在青砖地面上投下错落不一的幻影。
吹灭了蜡烛,屋内顿时浸满泠泠清辉。翻来覆去睡不着,羽涅便仰躺在床上,在脑海中细细梳理过往做过的实验,尽可能想起还有甚么东西里面含有蓝色素。
地上银霜般的月光移了再移,已从脚踏挪到了案几面上。
她忽地翻身而起,抓过枕边那本要事簿翻开,看得认真。
她在榻上翻来覆去仍无头绪,索性趿了云履鞋,在方砖地上来回踱步。屋内逼仄,未及三五个来回便已抵墙,她心绪烦闷,便又扯过挂在架上的外衫披了,推门踏入院中。
槐月底,夜风已褪尽料峭寒意,屋外空气不会冷人心骨,吹拂在脸颊边带着稍稍暖意。
羽涅仰头望了望,躺在塌上前还当中空的弦月,这会子已流动到了东边屋脊上。
但见月轮边缘带着一层荧荧光晕,像极了那上了孔雀蓝釉色的瓷执壶。
想到这儿,羽涅暗叹自个儿是不是入魔了,怎看个月亮也能想起孔雀蓝来。
她在院子里待了会儿,思来想去,认为这样下去无济于事,即便今夜思考一晚上,也不见得会有好效果。
思绪太紧绷,反而不会有好作用,倒不如好好睡它一觉,明儿早再看。
说回床就回床,她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灰,打算回屋。
夜色中,她刚一转身,余光忽地瞥见对面屋脊上一道黑影倏忽而过。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还未等她回眸细看,屋上的青瓦一阵轻响,几乎细不可闻,五六个黑衣人踩着飞身落下,手中的长刀闪过一阵可怖的寒光。
她转身跑进门,大喊:“有贼啊,捉贼啊!”
丹房内,少年和衣而卧,鞋履未脱,黑暗中,漫不经心睁开双目的少年,听到她的叫喊,眉间闪过不悦。
明知有歹人入侵,他却仍枕着双臂未动,望着渐近的冷刃,他扬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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