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甚至不用听到结尾，雷古勒斯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帮小巴蒂捡书，不完全是因为好心，其中更多的是：不想面对现实。
1.
不过，出乎意料，他身边这个固定为雷思丽·莱斯特兰奇犯精神病的朋友，那一整天的课上都显得安静异常，丝毫没有想方设法混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以所有可能的手段把莉莉·伊万斯短短十五年人生翻个遍的任何迹象。雷古勒斯暗自松口气的同时，心中诧异：他当年尚且只是被雷思丽过于热情地关心了一下。
他在最后一节变形术课上终于忍不住，悄悄往小巴蒂桌子上看了一眼。
“这是变形课。”他低声说，注意不让麦格教授听见，“魔药课是早上的事情了！”
他的精神病朋友平静地抬头，那本七年级魔药书翻到“吐真剂”一页，不知从哪搞来的二手课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划线、笔记、问号、推理和论断——
“莱莉就是按照喝过吐真剂的标准说的。”他把那本书竖在脸前，凑过来，语气笃定、绝对，眼睛几乎要望进雷古勒斯脑子里，“我反复对比了，平板的语调，平静的、偶尔有一点起伏的呼吸、肢体的动作——她绝对不是真心实意在跟伊万斯表白。”
雷古勒斯听到第二句，就选择性过滤了小巴蒂剩下的所有举证。他终于想起，今天所有课上小巴蒂都抱着长得颇像当堂教材的书死命做笔记，他以为这是他受了刺激后决心投入对魔法的学习，现在看来……
好吧，他已经进步了。雷古勒斯默默想，他至少只是在得出结论的时候烦他。
“你说得对。”他点头。
小巴蒂欢快地做了个手势。还没等他把书放下去，麦格教授冷淡的声音从两个斯莱特林桌前传来。
“上课说话、变形课看魔药书。”她把书从僵住的小巴蒂手里抽走，“斯莱特林扣五分。”
2.
下课的时候，雷古勒斯不想搭理小巴蒂，虽然对方反复试图申明：五分而已，他上个魔咒课就加回来了。
这只是麦格教授还没发现你“顺手”从斯拉格霍恩柜子里拿走那本教师用《高级魔药制作》、骗那个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给你签名去禁书区找《强力药剂及其效果》……
“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自己——说的。”
雷古勒斯放弃了加快脚步，厌倦地想：他一点也没进步。
3.
雷古勒斯有时不太清楚，为什么他要扮演这么一个角色。说真的，其他很多时候，小巴蒂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朋友，他们聊得来学习、魔法、魁地奇，甚至某些危险的话题；同样出身于纯血家族，许多事情也有各自相通的见解。要是有一天他真的和雷思丽在一起，雷古勒斯完全乐意去他们的婚礼上发表演讲。
虽然现在，他疑心自己会忍不住趁那个机会阴阳怪气他的精神病好友。
4.
那个阴阳怪气的想法，在雷古勒斯第二天听说小巴蒂真的混进了格兰芬多塔楼后，几乎真的要被写进小布莱克先生的人生规划。
“你去找伊万斯了？”
男巫的稻草色头发尾端还留着最后一截红褐色。小巴蒂正忙着把身上的长袍纹边变回斯莱特林的银绿，听到雷古勒斯的问话，摇摇头。
“我想了很久莱莉为什么会在喝了吐真剂之后说那些话……我们出来得太晚了，没听到那个针对吐真剂的问题。”他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但我有的是办法——那天先纠缠伊万斯的只有波特……看，这是我从他寝室翻到的——”
他拿出一叠情书，每一封上面都写着詹姆·波特赠莉莉·伊万斯。
“波特自己抄了一遍才送给伊万斯，但莱莉还是把他的签名都写上了——她写J和M的特征很明显啊……为什么要帮他写情书呢？”他轻声说，拨弄了一下那叠信纸，似乎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对它们。
雷古勒斯捂住脸。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雷思丽？”他终于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小巴蒂就像目睹了雷古勒斯刚刚严正声明他要叛逃布莱克家。那双蓝色眼睛睁大了。半晌之后，他转头看向那叠情书，曲着指节放在唇边。
“我绝不让她告诉我她不愿意说的事……雷尔，这显而易见。”
“那你混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做什么？”
“我得知道她需要什么。”小巴蒂近乎是理所当然地抽出魔杖，“好了，我想到她应该需要什么了——”
那叠代笔情书上升起火焰，一瞬间便燃尽了。他捻了捻指尖，将那些灰烬消隐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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