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的脸——，后来没事吧！”
“没事，不用在意。”
“现在有点堵，你要是困可以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不用，我不困。”
“暗格里有口罩，待会儿到医院你戴上，那里守了很多记者，也有一些蹭流量的网红，免得他们以后骚扰你。妈也在医院，你要是不想见她，我让她先回避一下？”
“不用麻烦。”
全都是简答。她不多说一个字，让谢郁堂心下惶然。她的温柔耐心不复，使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但想到那晚的场面，又觉得这没什么。他们现在确实不是亲密无间到需要持久维护的关系。这是他结婚第一天就能遇见的结果，然而结果到来，还是不免让他有些失落。
想必她更甚。毕竟她说过，她是因为喜欢他才结的婚！她是喜欢他的，这么想着，谢郁堂又不禁有些动容。
于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那块玻璃，是自己碎掉的吗？还是你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
“物业说会免费替换。”
不是，他可不是在斤斤计较区区换装费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看到碎玻璃碎成那样你不害怕吗？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碎的外面。”
啊对！他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那你还是可以和我说一声，换装玻璃这种事，还是挺危险、蛮麻烦的！”
“物业当时说家里有人看着就行了，不用非得是业主本人。不过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了，对不起！”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一下子去几个陌生师傅，你一个人在家会不安全，和我说了，两个人一起应付会稳妥许多！”
两个人一起？
莫聪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夏天的热气已见端倪，剧烈的阳光照地黑色柏油路面都反光，仿佛前途明亮的康庄大道一样。睁着眼睛也能看到假象，睁眼说大话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那时的你，也不过是两周前的你，当时你在谋划着什么，你自己已经忘记了吗？你说你非常忙，忙的没空听电话、回消息。所以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搅你。
只是碎了一块玻璃而已，和筹谋预备面见蒋媛相比，这实在不是什么需要和你报备，惹你烦恼的大事。
见莫聪不应他，谢郁堂竟有些难以克制的焦躁。
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积极主动说话的那一个。介绍她自己的近况，老宅的事情以及做了什么菜啦、什么东西最近比较时兴流行啦，爸爸妈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啦，事无巨细和他说。他以前只觉得烦，只想让她快点闭嘴。
他从来不用主动找话题，他们的对答从来不会让他耗费任何脑力，只用漫不经心像她现在这样，无关痛痒回复只言片语就行了。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有些过分。
“莫聪，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嗬！怎么会，我从始至终都真心实意感激你！”
感激你的坚贞与忠诚，感激你的冷漠和慷慨，最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关于结婚的提议。
没有这场酣畅淋漓的亲身实践，我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有现在这般的心如止水，很可能会因为没机会作出拥有你的尝试，而抱憾终身！
所以，彻底失败对莫聪来说是百分百的好事，她是指，没有幻想和自欺欺人作祟，生活的烦恼能减少一半以上。
“除了感激，你对我就没有别的想法吗？”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
“也敬佩你的毅力跟恒心。就事论事的坦诚、敢说敢做的直白、一心一意的专注以及，说到做到的言而有信！你有很多优点，你应该已经听厌了！哦还有一个，你还有适可而止的不纠缠、不撕破脸面。这是很好的品质，你是个周全的人，希望你能保持，谢先生！”
一声谢先生噎的谢郁堂说不出别的话。她确实在赞美他，但也提醒他，适可而止，我对你我无话可说了，谢先生！
讨厌不需要多大的理由，喜欢和爱才需要！是从她别向窗外的脸和留下的空床起，谢郁堂才第一次确切领会到，莫聪对他的深沉厌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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