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克制着说:“剑衣来我宗门,本只是捧个场罢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事端,伤了无辜的孩子不说,竟还敢让剑衣挂名,去与浩然宗攀亲戚,吃相怎可如此难看!”
“你在假清高什么!你不要钱,你清高!我就吃相难看!对,我就是吃相难看怎么了?我吃相不难看你这破宗门上下几百张嘴哪里吃得起饭!”
气血上头,叶真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海清,你不要钱,你只要你那好名声!”
“每次弟子给下山给那些村民除妖驱魔,你一分钱不准她们要,她们法宝坏了能自己好,受了伤睡几天就痊愈了,饭是自己冒出来的,衣服是自己变长的,都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用!宗门上下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
“我一点脸都不要,我吃相难看!这宗门大大小小的破事你倒是自己管呀!你来当家试试!”
海清哑然,负气不看她,转过身又不好意思面对楚剑衣,只得朝着窗户向外看。
海清面壁,叶真垂泪,黑蛄蛹躺板板,楚剑衣夹在中间难做人。
房间一片沉默与尴尬。
“那就挂个名吧。”
楚剑衣打破沉默,说:“这孩子从山脚下爬上来,爬了五千级台阶,想必是奔着拜师学艺来的,任她打杂干活,也对不起这一路上的辛苦。楚某学艺不精,但教个没入门的孩子,还是能胜任的。”
面壁的海清,垂泪的叶真,听到楚剑衣的话纷纷看向她。
叶真惊喜:“那真是委屈小剑仙了!我这就将小剑仙大名登入宗门典册!”
海清犹豫:“剑衣,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楚剑衣摇头:“不必再考虑了,我早有此打算,今日叶夫人提起,正巧如了我意,不然我都不知道怎样开口。”
这人一袭白衣,爱好云游四方,做客千家,醉醺醺间夸下海口无数,办到没办到的事参半。
碍着其背后显赫的家世,无人敢追问承诺的下落,偶然再逢了只捧着说:“楚小剑仙,再来我家喝一杯可好?”
得到的答复往往是:“你我可曾相识?”
名流圈子早把她这潇洒风流的性格传开了,引得一众修士纷纷效仿,到处骗酒喝。酒喝完了,抛下一句“酒入肚中,事在心间”,较之楚剑衣,起码给了人家一个盼头。
但她和海清是老相识了,这份承诺或许是可靠的。
收到心满意足的答复,叶真讨好地又客套几句,迫不及待出门办她的头等要事去了。
临走,还将今日受到的所有眼刀尽数返还海清。
海清无语挨刀,和楚剑衣告辞后,黑着脸追随那人身影而去。
此刻屋内,就只剩下楚剑衣和杜麦收,还有被关在香囊里反思的重明。
以及一片沾着黄泥的粗布。
粗布是天明时打扫山门的弟子送来的,上面用黄泥写着:
“杜麦收,女,十五,拜师”
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孩子卖弄笔法的锋芒,娟秀又飞扬。
床上躺着的黑蛄蛹叫杜麦收,年龄十五,为了拜师学艺爬过五千级台阶,然后被重明火烧,不省人事。
“麦收?也是奇怪,南方的姑娘,怎取了个北方的名字。”
楚剑衣靠近杜麦收,试探性地喊:
“杜麦收?”
黑蛄蛹有了反应,肩膀抖动着跳了一下,没长好的嘴抽动,不知嘟囔着什么。
楚剑衣靠近了去,俯身听到几个含糊不清的词组:
“娘”
“姐姐”
“不要”
“丢掉我”
她听得心头一震,十二年前的记忆随这几句话从心的深处翻出来,仿佛又看见了阿娘无力的双手,听到幼年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
沉痛的回忆一把将她拉入水底,任凭如何求救,都无法阻止溺毙的结局。
“不要,丢……”
声音细若蚊呐,好似她当年的央求,在心头狠狠剜了一刀。
她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声音一改清冽,变得又轻又柔:“不会丢掉你的,杜麦收。”
黑蛄蛹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又喊一遍:“杜麦收?”
胸膛都跟着弹动,双手乱抓,嘴里蹦出“哇哇”的怪叫。
她想了会儿,换了个说法:
“麦子?”
麦子就平复了一点,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杜麦子?”楚剑衣自言自语,看着床上的麦子,却像是透过她在看过去时光中的一段,“那就叫你越桥吧,杜越桥,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杜越桥躺在床上,沉默回应。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杜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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