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一怔。这张纸此时仍旧整齐地折起,丝毫看不出里面的墨迹。“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写对了?”
陌以新没有回答,只是将纸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字——“刘”。笔画粗细不均,字体架构不稳,横不平竖不直,却看得出运笔时的潇洒果断。
陌以新抿了抿嘴,没有说出话来。
林安:……
怎么回事,这明明应该是高光耍帅时刻啊,怎么自己的气势忽然就只有一米二了!还有,这剑拔弩张的严肃气氛也完全被这个丑字破坏了啊!
两人一阵沉默后,陌以新率先开口:“对不起。”
林安又是一怔。
“我并非在试探你。”眼前的男人接着道,“被针线楼这种组织追杀,本该闭门不出,不见外人。可是,你终归不能躲藏一辈子,你怕他们,或许他们也在忌惮你,与其被动躲藏,不如引愿者上钩。譬如茗芳,你不过是去了一趟相府,便引出针线楼在相府的暗线,如此进可攻,退亦可守。”
“可这里不是景都。”
“可我从不冒险。”清冽的声音中毫无一丝杂质,“针线楼能将手伸到相府,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我不知他们有多大的势力,即便离开景都,也不见得安全。若真有人盯着你,有我这个府尹在,他们至少会有所顾忌。”
林安沉默一瞬,道:“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是吗?”陌以新轻轻一笑,竟是林安先前的话。
仅仅是这一句,林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只是想在这个宁静小城里,卸下桎梏走走看看,若到此时还要时刻谨记自己被追杀的身份,未免有些太过可怜了。
林安沉默了。
陌以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说你与针线楼无关,我信了。那么,我说我不曾想过试探,你可信我?”
林安眼光一颤,心中仿佛被触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多智之人每每多疑。”陌以新道,“可我从不多疑,因为我永远相信自己的判断。”
等等,他这是在夸自己聪明?还是在夸自己自信?林安心中那一丝压抑,莫名就消散了。
两人相视,皆是一笑,仿佛已不必再多说什么。方才从巷子里出来,两人此时还站在街道中央,好在这里人少,倒不至于尴尬。林安先前本已四处转了许久,又在案件上花费半晌,此时已至黄昏,这座并不繁华的小城里没有万家灯火,更显得天色昏暗。
陌以新道:“回客栈?”
林安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林安因为自己方才的激动,后知后觉地有些不自在,便一直沉默着。
又是陌以新开口道:“其实我很好奇,你是如何那么早便确定刘荣光是凶手?”
林安不由一笑,道:“因为刘荣光是一个赶考的学子。他要参加明年三月的会试,眼下正是温书的紧要时机,他为何愿意忍受程茂频繁噪音的干扰?半溪并不拥挤,住处不会难找,他为何不换个地方住?”
陌以新失笑道:“竟是这个原因?”
林安笑而不语,作为一个大学生,她深知对于一个备考的人而言,学习环境有多重要。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爆满的图书馆、自习室,还有人甚至提前一个月便在考场附近订了安静的酒店。对于备考之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
想到此,林安不由看了眼同样也要参加会试的陌以新,暗暗腹诽,似乎还从没见过这人读书备考,也不知是学神还是学渣。
“你的理由很有趣。”陌以新扬眉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林安顿了顿,“当我赶到现场时,刘荣光站在秦华芝右边,而他的右手,正隐在门后。因此,当我看到门右边竖靠着那把长刀时,便开始怀疑他了。”
秦华芝只是一弱女子,任何成年男子都能靠体力将她制服,直接扼死也不是难事,还不会产生血迹,增大风险。而刘荣光的左手不久前刚被程茂打伤,在只有一只手可以发力的情况下,便不得不使用兵器了。倘若自己购买匕首,难免留下证据,被官府查到线索,程茂房中现成的兵器,自然便成了第一选择。可刘荣光也不会想到,因为林安意外的出现,打断了他杀害秦华芝的计划,这把刀,反而成了指向他的破绽。
陌以新侧头看她:“可是,刘荣光是唯一一个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眼见尚且不一定为实,何况陈元正看到的只是一个隔窗的影子。”林安无所谓地耸耸肩,也转头看向他,“况且大人不要忘了,这本来就是一个赌,不是吗?”
陌以新一愣,再次失笑。他微微低了头,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仿若高岭之上悄然绽出了一枝花。他道:“林姑娘这个赌,我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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