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濑久夏却没把注意力分给他疑惑的表情,只是自始至终地轻声诉说着:“你也听到了,我的家庭......有些乱,仙台和东京相隔四百公里,坐新干线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但我从没想过回去。”
“家乡......想回家,是因为那里有惦念的人吧,可惜我的父母不会记挂我,我也不想他们。”她盯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说......角名君,真羡慕你啊。”
什么同病相怜。
角名伦太郎内心那点初来乍到的伤春悲秋才开了头,就被川濑久夏的一大段话打回原形,再无影踪。
他尚不清楚她背井离乡的来龙去脉,但此刻他们在这里,不是因为他想陪川濑久夏散心吗?
可他倒好,逗她开心她的话没说一两句,自己先在这里伤心起来了。
真逊啊。
“抱歉。”角名伦太郎顿时反应过来,“又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
“入学后,你应该就没回过家了吧?”川濑久夏靠在椅背上,状似思量,“角名君知道吗?和重要的人分开越久,再次见面的时候就会越激动。”
“我是没法验证这句话的真伪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可是,角名君可以。”
“想家的时候,角名君不妨想想和家人的下一次会面,说不定就不会难过了。”
角名伦太郎再次迎上那片灰蓝,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片信誓旦旦,此时此刻,任何话从她口中说出来都仿佛是真谛,任何愿望好像都能够被她实现。
“真的吗?”他怔怔问。
大概是看到他表情和平时差别太大,川濑久夏闻声笑起来,眉眼弯弯:“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你呢?
眼前的女孩十个小时前还两手空空地在午后兵库的烈日下奔走,意外晕倒在路上,再像精灵一样凭空坠入了他的世界,他不知道她的好恶、她就读于哪所高中,甚至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兵库。
被意外卷入一场争吵,他试图安抚她被亲情鞭擂的伤痕,以为已经窥见了她真实的内心一隅,却又被她四两拨千斤地一笔带过。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平淡生活中能承受的最大烦恼也不过于独在异乡时的孤独苦楚了吧?
川濑久夏,分明和他的年龄相差无几,是怎么云淡风轻地消化掉这些情绪的?
她不会不习惯第一次独立生活吗?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在夜里辗转反侧吗?
角名伦太郎定定地望着川濑久夏盈满笑意的双眸,她的左手搭在椅背上,支着脸颊,和他对视的神情中已毫无惶惑。
你不会......难过吗?
内心乍然被难以捉摸的失落感填满,他对川濑久夏的认识宛如一张白纸,却已经产生了替她心疼的情绪。
他那旺盛的好奇心开始成群结队地扑向川濑久夏,试图更深地接近她、了解她。
脑海中天人交战,用来开启聊天的话题被角名伦太郎挨个否定,他斟酌半晌,竟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对了,角名君。”好半天没等到他的答复,川濑久夏也没在意,随口问到:“我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拍照啊?”
“大概是因为想记录吧。”角名伦太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回答道:“最开始按下快门的时候,只是为了拍给家人看,但后来,我觉得时不时回看这些照片也挺有意思的,毕竟在除了上课就是打球的日子里,拍照算是难得不费力的消遣了。”
“而且,”他点开相册,向川濑久夏的方向靠近些许,“这对双胞胎真的能闹出很多乱子啊。”
川濑久夏凑近,不由得失笑,角名伦太郎的相册里基本上什么都有,色泽鲜艳的饭菜、奇形怪状的云、甚至于在树梢上歇脚的小鸟也能拥有三四张特写,不过洋洋洒洒占据这里最多篇幅的,还是不停出糗的宫家兄弟。
“他们俩真的......鸡飞狗跳啊。”一张张照片滑过,饶是已经见识过宫侑宫治两人的“和睦相处”,她仍旧讶然,“也难为角名君次次不落的记录下来了,这绝对会成为他们的把柄吧。”
为了看清照片,川濑久夏向他身旁移了几个身位,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她被相册中双子的糗状逗乐,尾音不自觉地上扬,明明他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角名伦太郎却有些心猿意马。
心跳得有些快,不同于运动和比赛过后的酸胀不适感,他此时竟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上千张照片不可能一时就翻完,但角名伦太郎只是机械地滑动着屏幕,像是感知不到任何时间流动,直到川濑久夏直起腰,重新靠在椅背上,他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夜色在浓雾中变得越来越深,水面突然泛起重重波纹,岸边绿意响起哗啦一片,晚风劲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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