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自掀开床垫,看向如同刑具般嵌在木板间的——生锈的剪刀和捆缚的绳索。
放在剪刀旁边的,还有一本厚厚的账簿,里面记录了每个女孩捡起的羽毛片数。
拿起眼前的剪刀,罗莎毫不犹豫地剪断了绳索。
空中飘散的羽毛突然静止,落在地上的羽毛逐渐起伏,它们汇聚在一起,组成了美丽的星图。
被眼前的画面震撼,罗莎朝老妇笑道:
“看,它们本身就有自己的轨迹。”
老妇微笑着看向她。
“你做得对,羽毛本该属于天空,而非女人的膝盖。”
她朝眼前的女孩走来,罗莎终于看清她的脸。
那是一双如深井般的眼睛。
老妇摊开手掌,露出了被她握在手中的东西——一截断裂的纺锤。
“请你修好它。”她命令道。
罗莎接过纺锤,指尖触到裂痕的那一瞬,她忽觉一阵刺痛。
血珠从指尖渗出,不小心蹭到了纺锤,转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接过纺锤的女孩愣住了。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不是普通的纺锤,而是记忆。
——她看见跪在火炉边的母亲,手指被纺锤磨出血泡,嫌她织得不够快的父亲一把夺过纺锤,砸向墙面......
——她看见姐姐凯莉偷偷藏起断裂的纺锤,在深夜用发丝缠绕着裂隙......
——她看见无数女人的手,粗糙的、稚嫩的、苍老的,全都握着同样的纺锤,线却永远纺不到尽头......
泪水滴落在纺锤上。这一次,罗莎没有讨巧、没有抱怨,只是沉默地取下自己的一寸头发,一点点缠紧裂隙,混合着斑斑血迹。
纺锤在掌心发热,裂痕竟自行合上,呈现出一道金色的细痕。
老妇的眼神逐渐松动,望着纺锤,轻声感叹道:
“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不是出于服从,而是出于愤怒去修复它的人。”
罗莎擦干眼角的泪水,看向身前的老妇:
“所以,您是谁呢?”
老妇温柔地看向她。
“我是霍勒大妈。”
(五)
报出身份的那一刻,她形态也产生了变化。
她的皮肤开始龟裂,碎屑落地变成蒲公英,她的白发一根根漂浮起来,在罗莎眼前织成云朵的脉络。
这是属于自然的神灵。
“你为什么会主动来到这呢?孩子。”
罗莎答道:“我来找我的姐姐凯莉。”
霍勒大妈笑了。
“你跳井时,不是已经听见井底属于她的歌声了吗?”
“不,”罗莎攥紧纺锤,一字一句道,“凯莉失踪那晚,井水映出了您的脸。”
霍勒大妈轻轻挥手,眼前出现了新的画面:
——凯莉站在苹果树下,拒绝摇晃树干。
——凯莉掀开羽毛床垫,用剪刀划烂了账簿 。
——凯莉接过纺锤,当着霍勒大妈的面,将它插进地里,说:“我不修补伤痕,我要种出新的树。”
画面消失,霍勒大妈对着罗莎摇头,惋惜道:
“她没能通过考验,所以我在她的身上浇了沥青,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谎话,”罗莎打断了霍勒大妈,露出笃定的笑容,“您早不是童话里那个惩罚巫婆了。沥青是外界泼向叛逆女人的脏水,更何况——”她指向四周,“这里根本没有沥青,只有蒲公英的种子。”
她又向前跨出一步,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神明。
“您以考验之名,在守护什么呢?”
(六)
霍勒大妈的身影突然虚化,流淌成皎白的月光。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仿佛从天空传来:
“人们觉得我让女孩们纺纱、摇树、捡羽毛,是为了驯化她们,实际上——”
脚下的土地开始皲裂,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
罗莎看到了那片熟悉的蒲公英田。
与初次看到的不同,田间有数不清的女孩在劳作。
有人用织布机编织会发光的诗歌,有人把苹果籽种在云朵上,对着结出的果实唱起歌谣,有人把羽毛粘在背上,正摇摇晃晃地学习飞翔......
“我让女孩们通过劳动触摸创造的本质。”
霍勒大妈重新现出身形,不再是原先的老妇,而是身披月光的女神。
“你的姐姐没有选择回去,是因为她在这里发现——”
身后传来轻快的笑声,罗莎不禁转头。
她看见凯莉站在麦田里,正在教导一群女孩们用纺锤测量风的重量。她原先的金色长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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