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梓宣忙上前,俯首道:“圣上,此乃误会。”
何言昭顿时冷哼一声:“误会?”
“那我问你,大理寺素来效命天子,外官无权干涉,而你为何能直接调动大理寺的人?”
朱梓宣脸色骤变,一丝也不敢犹豫,扑通一声跪下。
至此一句,直切要害。
这样一句话落在在场任何一个人耳里,无疑是心惊肉跳。原本是件一场行窃的乌龙,如今何言昭一句话直接上升到谋权之层面。
皇权,不可侵。
皇帝平和的面上微滞,眉骨不可察觉下垂而来。
朱梓宣惶恐,身体不受控制发抖,不停辩解着:“圣上,绝非我越权,是授意!”
“授何人意?”
朱梓宣停顿,抬起头在朝臣中巡视一番,视线投向一人身上:“是大理寺少卿,卓大人。”
卓庭风的名讳一出,白无秦亦一时蹙起眉头。
卓庭风一愣,道:“胡言乱语!我绝无做过此事,还请圣上明察!”
“我有证据!”朱梓宣忽打断道,他从袖中拿出一纸墨字红印,其上是大理寺的官印。
皇帝眉眼冷冽起来,还没发话,底下大理寺卿彭显章启奏道:“圣上,微臣觉得此事还待考察,一来这白纸之上绝非卓大人字迹,二来,这官印一直由我掌管着,从未交到他人手中。”
皇帝听后一时默了默,良久,他才出声问道:“中书令如何看?”
柳砚出列,似乎斟酌了几分,才慎重发言:“回圣上,若照彭大人而言,大理寺应当是出了内鬼。”
彭显章闻言冷着脸,忍耐着听柳砚接着说。
“既出了心怀鬼胎之人,依臣所见,可联合三司与御史台,彻查大理寺。”柳砚淡淡回道。
“不妥!”
“中书令好大的口气!”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落下,白朗与彭显章先后出声道。
皇帝似乎来了兴致,问道:“哦?白卿说说看,为何不妥?”
白朗手持笏板,与柳砚并排,他不疾不徐说着:“大理寺沉疴旧案之多,若此时彻查,无人查案,只怕会更甚。”
彭显章虽不认同柳砚之言,但此时白朗明晃晃着的指名道姓说他大理寺不担其责,他自然是不服气,刚想要反驳,就被白朗打断道:
“彭大人,我可是听说近来大理寺又接了一桩奇案,可有进展?”
彭显章语塞,横起眉头。
“何中丞,你有何看法?”皇帝挪目,又问。
何言昭道:“圣上,若当真如彭大人所言,大理寺藏有祸患,今朝不除,来日必祸乱朝纲,御史台之职,乃百官之悬镜,弹劾不法,今日我等退缩,来日东窗事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皇帝捏了捏眉心,他道:“朕知道了,就依柳卿的意思,大理寺的陈案就让三司介入,御史台协助彻查。”
这时,守在皇帝旁的梁中官小声提醒着:“圣上,那位小李御史还在外头候着呢。”
皇帝顿悟,随即交代了一声,梁中官会意后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宣监察御史李净面圣——”
李净站在殿外本来万分紧张,可等得久了,不免双腿酸软,再加上日头渐大,免不了昏昏欲睡。这时一听到有人唤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殿内款款迎来一个内监,领着她进了殿。
她一跨进殿,一路而下红紫泱泱,横纵两列,天子高居庙堂,似手执黑子,睥睨俯视着整个黑白棋盘,谁为黑子,谁又为白子。
李净一身青袍立于红紫之中格格不入,她看不见对弈者是何人,她是黑是白,棋子不会知道。
殿内所有人皆朝她注目,张世清,柳砚,卓庭风,朱梓宣,白朗,白无秦,文喆,余尚书……熟悉的,陌生的,亲近的,仇视的,此时皆站在她的对面同一观望。
李净走到君王脚下,行跪拜礼。
朱梓宣行窃案毫无疑问只是浮面,李净早已洗脱嫌疑,皇帝随意问了几句便没再多说,叫她来仿佛只是走个过场。
这时,有人忽然提了一嘴:
“圣上,青州新政布施已久,例行监察地方的官吏,按理来说也应提上日程了。”白朗道。
皇帝翻开折子,松了口气,像是孩童一般苦恼:“爱卿所言极是,朕竟将这事忘了。”
他抬眼寻了一周,又道:“余尚书,青州新政是你暂代执行?”
余保华恭敬道:“回圣上,正是臣。”
“前几日司天监来传话,新政下达之后,夜观天象,虹光乍现,天降甘露,是为祥瑞之兆,可行祭祀礼,昭示君王德行,天下太平。”
李净在底下静闻声色,微微蹙眉,一句话,就将新政,天命,牢牢扣在了一起。
反新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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