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小黑方块,上面有一个小电子屏,目前处于待机状态,上面亮着五颗银灰色的五芒星,“看到了吗?五颗星,所以是五星探长。”
“看不懂。”老板嘟嘟囔囔地说。
东方玩着黑方块,他手指一动,把黑方块顶端的一个磁片弹开了,电子屏顿时黑了。
他摇头晃脑地说,“无所谓,反正以后不是了……本来想把这玩意儿扔了,但想想里面的终端应该还挺值钱的。”
“小子,你到底是干什么营生的,从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铁皮味。”老板皱了皱鼻子。
东方露出一个小狐狸一样的笑容,“我呀,其实我是个铁匠。”
老板显然没相信,觉得这个小孩满嘴跑火车,低头自己喝起闷酒来。
“老板,帘子后面……”东方斟酌了一下词句,“是你妈妈?”
老板脸色一变,他凶巴巴地说,“什么帘子后面,帘子后面没人,没东西!”
东方耸了耸肩,“有病就去看医生,藏起来做什么?人不是东西,没有放一放就能好的道理。”
“砰”的一声巨响,老板手里的酒瓶在桌上砸碎了。碎片溅到了东方脸上,划出几道细小的血痕。
东方愣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迹,有些委屈地撇撇嘴,“老板,你怎么还欺负小孩呢。”
老板也被自己的暴怒吓了一跳,他木着脸站起来,拿来清洁工具把桌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然后又趴在地上收拾地面上的碎片。
忽然,东方听到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下方传来,像是一头刚学会哭嚎的野兽那样,生疏僵硬又惊天动地。
老板伏在地面上,豆大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掉在地面上,和玻璃碎片一起反射着月亮的冷光。
东方蹲下身拍了拍老板的背,这个高壮的男人哭得厉害,宽阔厚实的背一抖一抖。
“哎,老板,想哭就哭吧,谁没点一提起来就嗷嗷哭的事呢,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东方安慰道。
可能是没听过这么独特的说法,老板哭了一半噎住了,东方只好接着给老板拍背。
老板含泪把地面收拾干净,然后他站起来,月光把他高大的身影描绘得更加神武,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旅店老板,还有许多伤心事。
东方没有打算追问他的伤心事,只是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老板的臂膀,轻声说,“为我们的故事干杯。”
“那不是我妈妈,”因为哭了一通,老板的声音更加沙哑,“那是我老婆。”
“哦。”东方应了一声,在他看来妈妈和老婆没什么区别,都是家人,他都没有。
“那年天气不好,干旱、雹霜、虫害全遇上了,我赚不到钱,她跟着我吃尽苦头,后来有一天她就消失了。”老板把语气压得平淡,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眼睛变成一片湖泊。
“嫁给我怪倒霉的,我也不怪她,就这么一年一年过去了,有一天她突然回来了,脏兮兮的就像从土里刚刨出来一样,但她笑得很开心,比天上的太阳都明亮,都……让人想活下去。”
“她还带回了一笔钱,但不管我怎么追问她都不肯说,”老板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病倒了,再也没有从床上爬起来。”
“她和我说,‘我以为这病不会找上我,没想到还是来了’,我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老板眼中的湖泊顷刻间变成瀑布,他哭得抽抽嗒嗒,话也说不清楚。
但东方还是听懂了。
老板的妻子瞒着他去矿场做了粉尘清洁员,吸入了大量重金属粉尘之后,肺部千疮百孔,久病难医。
就此悲剧还未作结,那个矿场属于违法开采,所有雇员都有连带责任,面临天价罚款或者牢狱之灾,老板只能把妻子藏起来,守着妻子日渐衰败的身体,日夜痛苦。
难怪他这么讨厌污秽,原来不是因为洁癖,而是为了妻子的肺。
东方拍了拍老板的肩膀,他说,“你挺大的个子,怎么胆子这么小。”
老板捂着脸,声音沙哑,“小子,大人的苦你根本尝不明白……”
“所以你老婆都没看过医生?”
“镇子上有个老医生给她喝一些药水,喝了能睡好,但第二天疼得不行。”
“这里离绿洲近,绿洲有很好的医疗,只要你敢去,肯定有人能救你老婆。”东方笃定地说。
老板擦了擦眼泪,他鼻子都哭红了,但并不可爱,他哑着嗓子说,“小子,我也知道,可我没钱啊。”
东方一笑,“巧了,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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