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化身为软体动物,蠕动的范围仅限于两室一厅之间,当然如果再多租一室,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体温恢复正常那天,小区的香樟树掉了好多小黑果子。
我鼻炎犯了,闻不见味道,只看见一群小孩子在树荫底下跑来跑去,石板上的果实被他们踩得嘎吱响。
家里长辈打来电话,问我近况如何,我一边看那群小孩玩,一边说还好就那样。
“沈珂,别总是这么老气横秋,开朗点,少赖在家里,多出去走走。”
赖在家里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与人交往才会让我丧失美好品质。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聊几句,长辈就挂断了电话。
我拉上窗帘,准备去找杯水喝,不经意瞟见了水杯旁边的那瓶解酒药。
视线无可避免停滞了一下。
这三天,这瓶解酒药一直端端正正摆在那儿,时刻提醒着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隔壁串个门,道一声谢。
如果要把事情做得体面些,还可以买点水果什么的,譬如,提个果篮……
一想到我将提着一只扎了礼花的果篮,杵在门口笑容满面跟陆予打招呼,我全身的细胞瞬间死了一半,被尬死的。
我感觉我的年龄至少得往上再加十岁,才能面不改色做出这种离谱行为。
这件事让我痛苦极了,为了逃避生活中不得已的人情世故,我甚至打开电脑,开始优化起了简历。
整个过程,与其说是优化,不如说成在即兴编造算了。
改完那份简历,我自己都快爱上自己了,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完美的人!沈珂,我好爱你!你就是我的女神!
我只爱了自己一秒,然后狂按退格键,删除了这份简历。
第二版简历缝缝补补,写了半小时。
点击保存,我已看破红尘,生无可恋,只想埋进胳膊肘,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睡,直接从晚上十二点睡到了早上六点半。
从梦中惊醒时,初冬的天刚蒙蒙亮,云层压在上空,混沌中只撕开一线微光,像傍晚时分刚暗下去的暮色。
手肘碰到鼠标,电脑屏幕闪烁。
荧光照进我的眼,看着窗外末日般的压抑景象,我的心跳莫名很快。
昨晚我也梦到了世界末日。
天际一阵接一阵闪烁着白光,人群无声哭喊,世界在我的梦境里被炸成了烟花,像过度曝光的相片。
子弹穿透身体的痛感过分真实。
我跌倒在地,沙砾磨破嘴唇,齿间尝到血的铁锈味,又腥又咸,一点儿也不像是梦。
但我还是想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这时候,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问我,你不是很期盼世界末日吗?死到临头,怎么又想活了。
我骂得很大声,谁不想活了,你才不想活了!有人爱我,我就不想死。
那个声音笑了下,问出的话语,无比清晰地敲在我的耳畔。
「谁会爱你?」
我被问住了,一时沉默。
世界正在迅速崩坏、坍塌。
我站在废墟里,仰头看着那个人,对那个人说,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有谁会爱我。
然后梦就醒了。
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好几次脸,心跳声却依然沉重,心率只增不减。
水流冲刷盥洗池瓷白的面,我的思绪飘来飘去,最终飘回了起点。
三天前的起点。
我在想,如果能够见到陆予,有些事情会不会变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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