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拍我?”她突然睁开眼。
陈景耳根发热:“没有,我在拍……窗外的树。”
陈若雪笑了,但没有戳破他笨拙的谎言。
青城山的台阶陡峭,陈若雪体力却出奇地好,一直走在前面。偶尔她会停下来等陈景,或者指给他看某处特别的景色。在半山腰的观云亭,她主动把手机塞给陈景:“再帮我拍张照吧,要拍到后面的云海。”
陈景接过手机,认真调整角度。透过镜头,他看到陈若雪走向栏杆,山风立刻拥抱了她,把衬衫吹成鼓胀的帆。陈景按下快门的刹那,一片云正好掠过她的轮廓,像给孤独镶上银边。
“好了。”他拍了几张,把手机还给她。
陈若雪查看照片,眼睛亮起来:“你拍得真好!构图和光线都完美。”她翻看着,“这张……这张可以当壁纸了。”
“职业习惯。”陈景谦虚地说,但心里因为她真诚的赞美而雀跃。
下山时他们共享一副耳机,CD里赵雷正唱着《成都》。陈若雪跟着哼唱,跑调得理直气壮。路过道观时她非要抽签,摇出一支中平签也不沮丧:“人生哪有那么多上上签。”
黄昏时分他们坐在山脚的豆花店里,陈若雪的鼻尖晒得发红。陈景掏出防晒霜,她闭着眼仰起脸,像株等待雨水的植物。他的指尖掠过她脸颊时,听见她轻轻哼了一声,像只被顺毛的猫。
回城的巴士摇晃得像摇篮,陈若雪的头不知不觉靠上他肩膀。发丝间的橙花香气混着阳光的味道,陈景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
夜晚的锦里像打翻的珠宝盒,灯笼把每个人的脸都染成暖色。陈若雪在每个小吃摊前停留。“这个糖油果子太好吃了!”她咬着金黄的糯米球,嘴角沾了点糖渍。
陈景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那点糖渍。这个动作如此自然,等他反应过来时,陈若雪正看着他,眼神复杂。
“抱歉,我……”陈景尴尬地缩回手。
“没关系。”陈若雪打断他,递过手里的食物,“尝尝?”
临近午夜他们钻进一家老火锅店,红油锅底翻滚着像小型火山。陈若雪要了冰啤酒,泡沫溢出来沾湿她的手指。
“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她倒了两杯啤酒,“你回兰州,我回福州。”
陈景心头一紧,他还没想过分别的事。“嗯。”他只能这样回应。
几杯酒下肚,陈若雪的话多了起来。她讲医院里的故事,讲难缠的患儿家长,讲连续值班36小时的疲惫,讲第一次面对病人死亡的无力。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慢慢变硬。”她盯着酒杯,“像裹了一层壳。必须这样,不然太痛苦了。”
陈景也分享了自己的经历:大学学设计,毕业后在广告公司受挫,最终选择做自由美工,收入不稳定但心灵自由。
“我喜欢你的画风。”陈若雪翻看他手机里的作品集,“有种……安静的张力。”
“安静的张力”——这个形容让陈景心头一暖。很少有人能这样准确地理解他的创作。
“陈景,”陈若雪突然放下筷子,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们……如果距离不是问题,你觉得……”
锅里的红油还在翻滚,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表情。陈景越过桌子握住她的手:“我觉得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陈若雪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颤抖:“那异地恋不过是……延迟的团圆?”
陈景屏住呼吸,她的手指温暖而坚定。
“我知道这很疯狂,我们才认识两天。”陈若雪继续说,声音有些颤抖,“但有时候你就是知道,就是感觉对了。我不想因为距离就放弃这种感觉。”
陈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也一样。”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感到一种释然,仿佛长久以来悬在心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们走出火锅店时,成都的夜空意外地露出几颗星星。陈若雪微醺,走路像踩着云朵。陈景揽住她的肩膀,发现她比看起来还要单薄。
“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她说,声音里带着不舍。
“我送你。”陈景说。
在酒店电梯里,他们沉默地站着,直到陈若雪忽然转身,带着啤酒花的香气靠近:“陈景,我可以吻你吗?”
他们的第一个吻带着豆豉和花椒的味道,热烈得不像告别前的吻。电梯门开时,陈若雪退后半步,嘴唇亮晶晶的:“明天见。”
回到房间,陈景站在窗前看夜色中的锦江。手机震动,陈若雪发来消息:【今晚的星星像你镜头里的光斑。】
他回复:【而你是其中最亮的那颗。】
窗外,成都的灯火依旧温柔地亮着,像无数个不肯入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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