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生只求团圆,有些人却早知这世间并无圆满,只有权衡与筹码。
而我,虽小,却在这灯火辉煌的厅堂里,看见了月色下的真相:
姻缘是筹码,权势是笼子,甜是假的,苦才是真的。
但,什么又是苦,什么又是甜?
我咬了一口莲蓉月饼,当内心的想法突然翻转之时,尽然还品出了一些滋味!
三月里,北疆传来捷报。边关大捷,贼寇退却八百里。
整个京城仿佛在一夜之间沸腾。鼓声震天,百姓张灯结彩,连天子阿舅都破例在御花园中设宴三日,以慰军功。
捷报之中,不乏新星将领的名字,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弘农杨氏一门三将,皆立首功,一时间大皇子风头极盛;而我的二姐夫,顾氏一族的顾廷安,也赫然在列。
父亲唏嘘:“我朝久无战功名门,今番赫赫,杨、顾二族怕是又要登高枝了。”
我母亲冷笑一声:“登的是战马,不是高枝。”
我知道她话里另有深意。
因为还在百官还未散宴那日,顾廷安就上了一封奏折,求封他随军两年、在他的床榻上立下不少“功劳”的红颜知己为侧夫人——并附上所谓“良家出身”的家世档案,说她原是小门小户,父兄皆亡,孤苦一人,因缘巧合才与将军结识,早已有“结发之实”。其实人人皆知,这小妾翠红苑花重金自小培养的伎子,因着年岁到了要被拍初夜,当夜二姐夫酒醉,被爬了床……这事当时闹的也是厉害,最后还是二姐疼惜她的身世可怜,想着其身为伎子早早被夺了生育之能,故尔就收了房里。只是没想到,事情渐渐演变成这样。
朝廷赐了封。一纸赐婚,侧夫人之位落定。
与此同时,顾家女眷受惠,二姐何之音被封“顺宜夫人”,她的婆婆也得了“宜安诰命”。
一道喜报送到谢府,顾家上下都在办喜事,鸣锣开道,张灯结彩。只是不知,谁在为二姐高兴,谁在为侧夫人喝彩。
更可笑的是,京中竟有坊间小调,唱得热火朝天:
“顾郎出征两载归,红颜苦守边关泪,
皇恩浩荡成眷属,一朝封诰照春晖。”
“情真意切”“不弃糟糠”“将军痴心”“佳人有情”……
谁还记得,还有一个人,在顾府内庭,日日守着空房空信,也立下了不输旁人的贤名与规矩?
我看着二姐那日着诰命礼服出席宫宴,罗裙曳地,金玉生辉。人人敬她一杯,笑她一声“贺喜”。
她也笑,端庄从容,不卑不亢。只是有日回府见我们,我看见她独坐窗前,与阿娘夜话时,我不肯离去,睡在阿娘的榻旁,我瞧见在卸下满头珠翠后,长发披肩,二姐对着镜子坐了很久很久。
那镜子里,是一张极其清淡的脸,像盛极之后的秋花,美则美矣,却也寂寥。
母亲有些担忧的望着她,道:“今日能洗了身份得了侧夫人,之后就能得了诰命。”
二姐依然面容婉约,却似是回神,嘴里轻轻吐出两字:“做梦!”
后来又过几日,我们姐妹一同出席了一场谢氏女眷主办的赏花宴。
那些贵女们,笑语盈盈,语中却处处带刺。
有人装模作样:“诶,顾将军可真是痴情种啊!待那红颜两载,竟也修成正果,真是感人!”
另一个立马接话:“说来也是,若是真情,贵贱又如何?有了男人的宠,自是贵重无比。”
话音落下,几道眼神扫向我和二姐。
我年纪虽小,听不懂的话不多,听得懂的,偏偏她们说得最响亮。
我二姐笑得依然平静:“那倒也是。也不知道府里有无获得宠爱的妾室夫人,将来恐怕诸位会与我相似,亦或青出于蓝胜于蓝,届时我们还得一起拜拜新主母才是。”
她们脸色一变,有人低低咳嗽掩饰,有人脸红,却不好驳了我二姐。毕竟身旁,我的大姐与阿娘已经将怒意写满了整个面容,瞪着一双似要喷着怒火的杏眼,望向她们。
而另一席面,有两位与我素来不睦的贵女——沈如意与韩琇瑶,她们与我一道在女子学堂里,各自长我两岁与三岁,眼见自家阿娘与阿姐们吃瘪,拿长辈们没辙,却是狠狠瞪了我一眼,眼中几乎写着“无法无天”与果然如此“粗鲁不堪”。
而我却是笑眯眯的望着她们,仿佛无知无觉。
只是后来,我故意单独到一旁的凉亭处,选了一个“好”地方,一边做惊奇样,一边笑的愉悦,而一直跟着我的沈如意与韩琇瑶,终于因着好奇往我这处走近。直到她们走近了,我对着水面,脑子里转了转,觉得韩琇瑶更容易激怒些,于是故意轻声仿佛自言自语道:“哎,越看我这张脸越是觉得完美无瑕,脑子还特别聪慧,那出师赋看了一遍就记得十分清晰,想那史上留名的杨修在世也要赞我一番好记忆!”
出师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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