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飞迭一顿,又道:“可方才我试着画了一下,虽有偏移,但总体而言牙山在‘壁’,有齿在‘室’,陶塑堆在‘危’,冰洞在‘虚’,祠堂在‘女’,只差……‘牛’与‘斗’,便是玄冥太阴相。而冰洞属水,祠堂属木,其余皆土,水生木,木克土,仅看用意其实反倒更像是……在求兴旺。”
“‘牛’在村长家。取煞一事是我胡说的,怎还当真了?”
莫子占轻笑了声,道:“你所推不错,弄这些的人,其实是想镇山灵、兴先祖,以佑己身。”
“集山灵以护佑一人,这不纯属邪道吗!”代飞迭咬牙,“不对……这阵位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还有点熟悉。”
“凡人倒腾出来的歪门邪道,又以整座山为体,要能完全说得通,那得出大事。”
莫子占捏了捏睛明穴,试图揉散脑中的刺痛感,温声道:“别琢磨了,不可能捋顺的,小心又被引得悟出邪祟来,再把自己给引到歧途上,我可不救你了。”
代飞迭是个在「器方」上极具天赋的孩子,但有时太有天赋也是件麻烦事。
有一回,她向被宗门派往凡间担任国师的太蔟仙君求教“魂与体”的问题,回来后,不知怎么的,就给琢磨到“将肉身炼成器,以此牵引三魂,确保修为不损”上面去,甚至试图去印证这想法的可行性,完全没意识到这与魔界的尸偶十分相近。
若不是莫子占发现并替她改了半途中的阵法,她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般安然做十方神宗的弟子了。毕竟这等玩弄魂魄之事,不可能为仙家允许。
“这事就交给师叔来解决,好么?”
代飞迭抿着嘴,良久才回声:“好。”
另一边,掌事到了祠堂,人还没能进去,就被门槛给绊了下,对着里头的诸多牌位行一个头着地的大礼。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望向前边那珠圆玉润的肖村长。
“事都办妥了?”
肖村长虔诚地跪在前头,正对的却不是先人的牌位,而是摆在供桌上的一尊鹿角陶。
这祠堂是肖家的祠堂,掌事也很少出入,所以他只见过这玩意一次,当时听肖村长念说这是补天石土所化,大有神通,是能沟通天地的圣物。可他看着也没觉得哪里稀罕,做工和造型甚至还比不上村里的窑口。
“妥什么妥!”
掌事不再去看那鹿角陶,将河道边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过后忍不住问道:“所以您弄这出,到底是不是想祭那什么邪?”
“那也别拉上我呀……”他小声嘀咕。
在这小村子里,他能趁着村长这一土皇帝的威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舒坦得紧,可半点不想摊上那牢狱之灾。
“你说真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鹿大仙说的都是真的!”
肖村长完全不理会掌事的埋怨,面露喜色,连忙问道:“我得亲自去请,真仙现在在哪?”
掌事缩了缩脖子:“不知道呀,我这不赶着来跟您说这事吗?”
“你不会差人盯着再过来找我吗?”肖村长面目狰狞,“那真仙长啥样?”
掌事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连那几人身形如何都想不起来,更别说模样,只剩下非常模糊的印象:“其中有个特别好看。”
这描述完全是废话。
“要你有什么用!不行,我得回去请示鹿大仙。”
说罢,肖村长对那陶塑叩拜了三下,嘴上念了些子孙满堂、福寿万全的吉祥话,才起身赶回家中,焚香沐浴,更换了一身华丽衣裳,好一通摆弄,才领着他口中那位鹿大仙的指示,折去自家的前厅。
一进门,果不其然,就见一生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跷着二郎腿,明眸流转,笑靥如花。
“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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