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临突然福至心灵,如此猜测。
他稍晃了下神。
这就是这一走神的功夫,多年来千锤百炼出的战斗本能,便抢在理性之前发挥了作用。
“啪沙。”
虞临缓缓地眨了下眼。
他低头一看,手里已经多了一只明显对他的存在一无所察,才刚扑棱了几下翅膀、就大意地被他一下擒住、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的倒霉鸽子。
虞临:“……”
忽然落入透出无比恐怖气息的猎食者,它后知后觉地睁着绿豆大的眼睛,连腹部的绒毛都炸开了,浑身都极其明显地瑟瑟发抖,却一声都不敢叫。
虞临垂眸,有些无措地与这个小东西对视了一眼。
——“刚才好似有什么动静?”
屋里有人如此说。
虞临当机立断地放走了鸽子,飞速按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此时已过夜半,万籁俱寂,除了被安排在门口守夜的婢女,府中众人具已安歇。
虞临吹了一个多时辰的晚风,又经过那么个小插曲,自己身上那点萦绕不去的浅淡酒气已彻底散了,客卧里残存的旖旎熏香也被敞开的窗户带走了大半,余下的终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就在他重新躺下,准备睡上一两个时辰时,门外走廊上却传来一道带着几分凌乱和沉重、显然是醉了酒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仆役不安的小声劝诫。
他静静地等待着,有倾,便闻门外一道微醺低沉、意识朦胧的声音:“子至,汝已安寝乎?”
是刘望之。
虞临:“……”
看来,自己今晚是真的不用睡了。
待到酒宴一过就被紧急召集、前往广陵太守府去议事的刘廙归家,已是平旦之末。
当他听局促不安的仆从道他那醉酒的兄长半夜去寻已然就寝的客人说话,现在仍不愿就寝时……本就因熬夜而发胀的头,已经开始有些疼了。
他直奔虞临所居客房,一眼就看到了榻上一副要与对方畅谈通宵的醉鬼兄长,一时间根本不敢看被打扰了清眠却仍体面容忍的贵客的表情。
他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两名健仆上来,将有放浪形骸之嫌的兄长强行搀走,深深惭愧地行礼道:“兄长深慕子至文武胆志,如今更是见友心喜,方醉至迷乱,未能礼终。”
“如此待客不周,”替哥哥开脱几句后,他深吸口气,再次行礼:“还请子至怜愚兄一片赤心,谅他扰乱。也厚颜请子至再于寒舍多留数日,好叫我那兄长酒醒后亲自请罪,稍作弥补。”
虞临面无表情地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尊兄赤诚好客,临岂有怪罪之理?恭嗣言重了。”
他声线虽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刘廙还是清楚地听出,对方确实无不悦或怪罪之意,心口大石终被放下。
不过今晚这连续折腾了两回,又临近日出,虞临的睡意早已荡然无存。
“若府中有藏书之舍,”他直截了当道:“不知可否劳烦恭嗣代临走上一趟,取书几册,借临一观?”
刘廙身为郡守从事,书房中自是贮有机密,因而虞临并未要求进入书房,只请刘廙取来些他不曾读过的书籍,来打发一下等待所需的这一两天。
刘廙自无不应之理。
他哪里知道虞临的文学基础只不过刚打了个地基,切实是对他的藏书颇感兴趣。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识透人情,才故意抛出件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的小事来揭过今夜。
又深深钦佩虞临手不释卷,好夜思经传之姿,真可谓沉深好学、孳孳不倦——也愈发坚定了要尽快将虞临引荐于太守陈登的心思。
刘望之闹腾了一晚,在辰时睡下,直至日昳方醒。
宿醉带来的头疼欲裂自不用提,在意识到自己醺然下到底对虞临行了何等荒唐事后,他当即吓得面如白纸,连履都顾不穿,径直狂奔至中堂。
见虞临神色安然,一派专心读书的闲逸沉雅之姿,心神才稍稍定下。
“子至啊!!!”
他大喊一声,情感充沛得几要当场落泪。
继“子至亦未寝”后,虞临又应付了他好一阵,才叫刘望之真正平静下来。
虞临原以为要如刘廙所言那般,在对方带走自己名刺代为呈上后,至少需等上两日。
殊不料这日哺食未至,便有仆役恭敬来请,道是功曹陈矫有请,望他愿至宅中一见。
虞临于是放下手中这册读了大半的书,又婉拒了过度热情地要陪同的刘望之,随仆步行至距刘氏子居所不过百来米远的陈宅。
行至中途,他与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擦肩而过。
他并未注意乘客的模样,只将观察重点放在了这种之前没有见过的车子上:制式大致形同最常见的轻车、但在车轮顶部却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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