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还抱有一线希望,猜孙策是对自己身后事提早做了稳妥的安排,又或许是出于引蛇出洞的特殊需要才白龙鱼服,特意装出轻身犯险的莽撞模样。
没想到这份由对方呈现出的鲁莽直率,远比他想象的还表里如一。
明面上看起来要打猎,就真只是单纯地为了打猎。
可惜了。
这样看来,江表这位军阀确定不行。
虞临面无表情,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心里难得感到了略微的失望。
毕竟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他从益州一路东行,已经面试过数位潜在的主公人选了。
遗憾的是,在他最看重的开拓、纳谏、心胸和稳定方面,总有着无法规避或矫正的巨大缺陷。
孙策个人能力即便再出类拔萃,在稳定性上却连刘璋与刘表都不如:热衷于轻出微行,从官不备,过于自傲、毫无风险备案,并屡谏不改。
虞临若有所思,轻抚怀中木谒的细腻纹路。
——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等天色渐暗,经过一番紧急救治的孙策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终于清醒过来,医者擦着满脑门的汗,战战兢兢地表示伤情也进入稳定状态后,所有人才有闲暇长舒一口气。
张昭胡子一吹,率先板着脸对神色迷茫、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的孙策发难:“今四海殄瘁,众望未洽,危事所害者,非将军一人,而事关三军、亦关四方蒸庶!将军断不可再执迷不悟,沉迷猎乐,不听劝谏,使千金无端再暴于原野!”
“听张卿一席熟悉唠叨,倒是让策彻底活过来了。”
孙策面色仍惨白,话语于轻快间也还透着虚弱,到底还似往日那般神色爽朗,面容带笑——这也彻底让围在病榻边上的人们放下了暗暗悬着的那颗心。
经此生死劫难,孙策也下定了决心,说出了张昭最想听的承诺:“从今往后,策必遵大路,不行宽放之举。如若再犯,便辛苦张卿亲手燔翳捐褶,策绝无二话。”
闻言,张昭依旧板着张脸。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已经不复刚才的紧绷了。
他尊奉的这位主公素来对驰骋游猎之道甚是热衷,过往对他的劝谏亦是敷衍居多,但的确从未应承不再为此举,倒曾坦言是类裨谌草创之故。
凡是亲口承诺过的,孙策确实总能做到。
眼看着气氛有所缓和,被搀扶着坐起饮过水后,孙策立即就惦记起他昏迷前心心念念的那位壮士了。
他眼眸明亮,满怀期待地看向周边人:“不知出手相助的那位壮士何在?虽不知他以何物做利器,竟于混战中以千钧破势,直中箭身,此等眼力着实令人叹为观止,虽贲、育不过也!只恨我彼时伤势甚重,竟未来得及问出他尊姓大名……”
张昭刚纠正了主公好追逐猎物的作风,就直面了对方好壮士的迫切。
虽有些无奈,但对此也颇为赞同。
“将军伤势稳固得这般快,极大得益于那位先生做的医治,所用手法虽闻所未闻,却见效绝佳。”
在拆开包扎的布条、看清伤口模样的那一刻,医工面上的惊骇绝非作伪。
只可惜张昭因分身乏术,未能接见对方,也不愿仓促以对,徒增失礼。
索性先令人以礼相待,请对方等候一番,同时根据亲卫匆匆描述的形容气貌,得知对方绝非操持方技或凡俗之辈。
既非医者,那多半是曾经手且娴熟军中事务,才粗通此道了……更需慎重相待才是。
在将医者先前所言原封不动地转告后,张昭无可奈何地看着孙策那熠熠的眸光,哪里不知道主公这是完全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将对方收入麾下了。
他索性投其所好地询道:“随骑已将那位先生带回营中,只因先前将军伤势过重,不宜见外客,才未及见纳。将军可是现在便要见他?”
“正是如此。”孙策毫不犹豫地颔首:“那位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绝不可轻忽慢待,奈何我现不宜走动,唯有劳烦卿代劳,替我将他请来此帐,方足显郑重。”
张昭应下,并当场就在主公眼巴巴的注视下出去了。
就在孙策满怀期许地等待中,很快回返的张昭面色却很是微妙。
对方所带来的,是让他收敛了笑容,为之错愕不解的噩耗。
——帐中客早已离开。
而叫人不寒而栗的是,偌大军营虽曾有过短暂的喧喧嚷嚷,但仍在孙河等孙氏将的整顿下很快恢复了井然秩序。
把守更是外松内紧,营门处自始至终都是毫无松懈的森严。
可即便如此,竟无一人知晓此人离去之事。
喜欢混在三国当武将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混在三国当武将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