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她尚能静下心来,可在缥缈峰待得日子越长,她就越发着急起来,打坐的时候一丁点儿动静都能让她心烦意乱。
“有心事?”
鹤声陡然睁眼,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头顶觑见玉光。
他正躺在一棵竹子上,支颐着脑袋看心事重重的她。他的目光太过深邃,好像总能一眼看穿她人的心,逼得鹤声不得不移开视线:“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了。”
玉光轻飘飘落地,缓慢踱向鹤声:“走吧,我们换个地方修炼。”
鹤声蓦然抬头:“去哪里?”
“去一个能打破你心中桎梏的地方。”
*
落地人间界的时候,鹤声有些茫然,回头看玉光时,他已不复往日神仙中人的姿态,而是一身素衣配以一顶普通的白玉冠。
即便是这样,他立于千万人之中,依旧是负气含灵,让人忍不住细看。
鹤声看得入了神,就连路人碰撞到她时都不曾转移过视线。
她的嘴角渐渐上扬,直到一记实打实的弹指打中她脑门心,她才吃痛醒神,捂着疼痛的部位怨道:“你弹我做什么?”
“我怕你心神不定,有碍修炼。”
鹤声当即抿紧唇,转到另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脸,少顷后却偷偷笑了。
贪财是真的,好色也是真的,其余的可以改,但这两样……改起来太难了。
她跟在玉光身后,时而又凑到他跟前抬头冲他眨巴眼,见玉光没什么反应,便乖乖跟在身旁,认真走路。
“你说换个地方修炼,便是来这人间界吗?”鹤声的手拂过街边小摊上的流苏挂件,看到人头攒动,对这个想法感到怀疑,“这里烟火气太旺了,适合生活,适合玩乐,可不适合心如止水的修炼哦。”
“那你整日闷在缥缈峰悟道也没有丝毫进展。”
“嗯?”鹤声不赞同,“怎么没有?至少我能够静下心来修炼了,虽然修为并没有得到进阶,剑也依旧拔不出来,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像你说的那样,事在人为,我早晚会悟道的。”
“空有感悟,而无体验,这样的道即便悟出来,也是不够坚固的。”
玉光忽然止步,看着鹤声认真道:“温鹤声,你心有桎梏,又怎能做到心如止水?单是靠悟来提升修为的法子并不适用于你,不悔剑的剑意也不是温不悔空悟出来的,而是一剑一剑斩出来的。”
不知不觉,二人已至金玉赌坊,那里依旧人来人往。
鹤声有些诧异地看向玉光,他的神情依旧淡然。
“你知道我是因为这里的事才无法静心,所以带我来?”
玉光垂眸,轻轻推她向前:“你与这赌坊还有宁家之间的因果一直未了,既然让心事缠了身,那便一件一件去解决掉。”
说罢,赌坊的门口突然丢出来一个人,有装束似赌坊伙计的几个人站在门口,手持棍棒,有人拨开他们的肩从里走出来,站在台阶前居高临下瞪着被丢出来的人,扯着嗓子道:“你也莫要怪我们无情,坊主已然给了你多次机会了,是你自己把握不住,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赶紧回去想办法凑钱吧,天黑之前,我们的人亲自登门来取。”
又是一个散尽家财的赌徒。
鹤声沉默地摇头,回头看了玉光一眼,玉光立即了然,只说:“走吧。”
上一次在玉光给的幻境里,她亲眼见到很多赌徒因为还不上赌债而家破人亡,在将死不死之际被伪神抽走魂魄。这一次,伪神败露,并且被玉光出手收拾了,想来不会再出现剥魂抽魄的惨事,只是缥缈峰灭亡和自己惨死的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但她与宁家人的因果却并未了结。
二人跟随赌徒来到城外一个小村落,破旧的小屋屋顶上有淡淡的炊烟升起,听闻外头的动静,妻子就着腰间的围裙,一边擦手一边笑着迎了出来。
“孩儿他爹,今日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赌徒名唤毛阿牛,身旁伴有一妻一子,常年以种菜卖菜维持家中生计。
他垂丧着脑袋,越过妻子进了屋,一头埋进褥子里,不一会儿便传来低沉的抽噎声。
“他爹,你这是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
毛阿牛的妻子光听见他哭,却不说缘由,急得在屋中摔手打转。
没多时,有孩童的嬉戏声传来,毛阿牛一骨碌起身,定眼瞧着屋外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满头大汗朝他奔来。
“爹,我的包子带回来了吗?”
闻言,毛阿牛双手捂住面颊埋进双膝里,啜泣道:“他娘,我对不起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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