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禧皱眉,这还真是他主子能问出来的话,他一时不知如何答,“小的嘴拙,不知用个词儿形容,公主简直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外头有人造谣公主奇丑无比,我听了都想替公主喊冤,也难怪公主生气。”
“外头有关公主的传言,什么时候开始的?”
“算起来有两个月了吧。”
陆昭紧紧捏着杯盏,指尖泛白,“你一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您素来不爱听这些,我哪里敢说。”邓禧委屈道。
陆昭抿了抿唇,反复回味着温行简等人的话,以前尚不觉公主容貌有多独特,这会儿耳边金铎声宛若涟漪,一圈又一圈地在心中荡漾,她的丹唇、梨涡、双眸、绚烂的铁花、层层叠叠摇曳不停的元宵灯,交错杂糅在一起,旋转着在他眼前若隐若现。
恍惚中过了一宿,醒时晨时已过,陆昭起身后去给王氏请安。
在迎春堂的月洞门外,遇到了陪母亲用完早饭的陆家三公子陆昀。
“大哥!”
陆三郎激动地跑向陆昭,腰间环佩叮咚作响,陆昭出神地盯着声响来处,像极那女人襦裙禁步摇荡之声。
“大哥昨天和公主嫂嫂出去了呀!”
陆昭回神瞧见陆昀似在盯着他的唇瞧,将脸别到一旁,“你怎么知道?”
“昨晚儿听二嫂嫂说的,什么事情到二嫂嫂那儿,就意味着全陆家都要知道了,”他追着陆昭一直说,“大哥你脸咋还红了?大哥,我许久不曾见公主嫂嫂了,你待会儿带我进公主府吧,我想跟公主嫂嫂请安。”
陆昭最讨厌陆昀在他身边说个不停,忍着怒气回头,却见陆昀笑容满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昭说:“我向母亲请安后,你随我一起去公主府。”
“多谢大哥!”陆三郎欢喜着替陆昭掀帘儿,还没进屋儿就唤王氏。
“不是去读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身着绛紫孔雀纹小袄的王氏笑盈盈地瞧过来,她放下手里的金算盘,掩上账本儿,起身时瞧见了陆昀身后的陆昭,“我的儿,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
“问母亲安,”陆昭恭恭敬敬地行礼,“今儿可还头疼?”
“你日日记挂着我,我这老毛病了,时疼时不疼的,你爹爹托人寻的方子十分有效,我这几日好多了。”
她抬手唤翡翠上茶,陆三郎轻拂广袖走向那张紫檀从茶案,“我来给大哥点茶。”
“你这孩子,喝你点的茶可是不容易,娘今儿也是沾了你大哥的光,方才要你制茶,你还托辞逃了。”说着要陆昭快坐。
陆三郎点茶动作行云流水,回环击拂,七汤点罢,沫饽如雪,咬盏不散。
王氏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白瓷茶盏,品罢笑说:“你幼时不爱学点茶,一坐在茶案子边儿就想跑,你爹爹就把你抱在怀里逼迫你学,如今你有这手艺,可多亏你爹爹当初的坚持。”
“娘莫再提我小时候的事儿,儿子都不记得了。”陆三郎急问陆昭,“大哥觉得这茶如何,上次与公主嫂嫂斗茶,我不及嫂嫂,大哥觉得我可有进步?”
陆昭点点头,虽然他不记得她制的茶味儿。
提及公主,王氏深深叹了口气,“昭哥儿,听说昨儿公主出了府?公主不得随意出府,这是规矩,平日里她在家闹闹性子也就罢了,外头人多,这几日又热闹,歹人也多,她那装扮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你是懂事的,可要好好管教她,不能什么都由着她来,前不久那流言方平息点儿,昨儿她闹这一通,恐怕现在街上人人都将你们做谈资。”
“儿子记得了。”
“每日送去公主府的补汤,她可按时喝了?”
“她喝着。”
王氏满意地笑了笑,陆三郎心急去公主府,于是找个由头催促陆昭回去,恰逢邓禧在门外禀告,温大人已经来了。
*
温行简只远远望过公主府恢宏的楼宇,近距看细节还是头一遭。
不禁感叹,当年御史中丞弹劾官家建造公主府乃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之举真是不为过,可如今,温行简倒能理解起了官家,那般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做父亲的,想为之倾国倾城倒也是人之常情。
念到此,又暗暗瞥了一眼陆昭,想当初反对建造公主府之带头者,正是这位驸马,他写的札子虽被官家留中不发,但那文章满含激情又韵味深厚,在他们文人圈子里私底下流传甚广,他此前敬佩陆昭之敢言,可现在想的全是,陆昭这般的人物,竟私底下会同女人如胶似漆、情意浓浓,若不是亲眼所见,那场面可真想不出来。
不觉间,目光又落在了陆昭的两瓣薄唇上,昨夜彩灯悠悠映梨涡,虹桥金铎轻轻晃,念至此,心头雨雾弥漫。
“温大哥,公主嫂嫂邀你来的呀,你们何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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