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一声,僧人轻轻敲磬,落出一道符。
独孤无忧缓缓回头,看到红线垂坠,眸光微颤。
殿内诵经声细细密密,一双手将求来的符小心系在她的腕上。
云姜抬起手,肌肤上缠着一丝红线,底下坠着的黄符正在左右转动。
“这是什么?”
“我小时候多病,母妃抱着我来这里求了一道符,渐渐的,我就好了,这里的符很灵验。”
云姜又听到一声“叮咛”,歪着头问,俏皮得很:“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人手一个?”
独孤无忧按下她的手,轻轻笑道:“那你也为我求一个?”
“你已经有一个,不是吗?”
“我有两个。”
云姜狐疑颦眉,抬起头。
独孤无忧还是微微笑着,轻声说:“后来……有一回发烧,长欢冒着大雨又来为我求了一个。”
云姜愣神,不知他们从前如何兄弟情深,更看不出清缘王那个癫子竟然这样虔诚,这人真的傻人傻福。她想起某些人与事,嘲讽的言语化为了一丝羡慕:“看你活生生杵在这里,想必符纸真的很灵验。”
他握住她的手,含了一丝坚定:“真的很灵验。”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服她,云姜低了声音,暗暗希冀这红线真的能够锁住流光:“真这么灵验,就该早点带我来。”
她下意识摸着腕上的黄符。
独孤无忧扶着她慢慢往外走,隔着一层白纱,看不清她的神情:“人不可以这样贪心。”
云姜轻蔑地哼了一声,跨出门时踉跄一扑,差点被绊倒。
独孤无忧及时拽住她,莞尔一笑:“小瞎子,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手杖应声打在他的腿上,云姜甩开他,瞪着人:“要说报应的话,你这黑心兔崽子……若是世上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的眼睛为什么会不好?世上还有比我更应享福的人?”
独孤无忧重新扶住她的肩头,揶揄道:“所以天赐一个至尊至贵的我在你身边,保你衣食无忧,还要多享福?”
云姜冷笑,恶声恶气地骂道:“正是因为你这死纨绔,成天上蹿下跳……才叫我知道,原来我真的罪孽深重。”
这意思,恶人自有恶人磨?
独孤无忧剜了她一眼,故意拔高了音调:“再这样胡说,我就将你推进水里去,云姜。”
“你来。”
“我知道你怕水,怕落水。”
“那你还不快点动手?我有了灵符,你违背天意,迟早天打雷劈!再下一场大雨把你冲走,冲到你那个山坳坳的黑心作坊里去——”
谁知真的被他晃了一下,云姜吓得将他捉紧,这死纨绔!
她气急败坏地拧上他的手臂,结果这人肌理一绷,紧实得掐不进去,他垂眸瞧着她的暴躁,语调得意到懒散:“哟,好痛。”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柔软的白云,艳阳高照,揶揄道,“喔,我告诉你,云姜,今天天气很好,不会下雨,还有就是王府地势高,再怎么也不会把我冲到水里去。”
“是么?”
臂上指节陡然一转,敲到他的麻筋,他疼得泄了气,嗷呜一声。
云姜讥笑一记,快步跑走,独孤无忧捂住臂,大步跟上,哼笑道:“小瞎子,定要打痛我才算作数?”
“哟,痛?哪里痛?姑奶奶我还没有出气呢!”
云姜骤一回身,拈住他手背肌肤,指尖轻轻一拧一绕,独孤无忧疼得咬牙,皎白脸上浮起一层薄红:“痛,姑奶奶放手——”
言语间,已到厢房小巷,狭窄的青道上,两道身影挤来挤去,互不相让。
云姜突然踢了他一脚,冲出逼仄的青石道,在院子里叉腰:“这也痛?告诉你,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你昨晚耍酒疯的时候,我就盼着打雷将你劈死,吃饭将你噎死,喝水将你呛死,或许你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将你打劫——”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落在四周屋檐上,就像磅礴雨珠击瓦,滴滴答答。
独孤无忧一掠望,少说也有十余人,不由得轻声微笑:“你这话也跟着开了光不成?”
云姜扶正帷帽,转身就走,高声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路过的香客。”
一只手将她拽回来,独孤无忧笑意慵懒:“少来这招,不是灵符在身,刀枪不入,你不保护我?”
为首那人眼眸一眯,出声时柔媚得很:“要活的。”
在屋檐上的黑衣人纷纷落下,独孤无忧眼梢一瞥,院子里只有一菩提,包围渐拢,他将云姜慢慢护退到树下。
云姜握住手杖,扶到粗糙树干上,仔细聆听周围声响。
山寺的钟声一撞,鸟雀猛地扑翅飞出,黑衣人的剑光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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