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帝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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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无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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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烟贞侧过身,看到青女眼中黯淡的光芒,微笑著:“人死后都是一抔黄土,并不因棺椁的华丽而高贵些,也并不因墓碑是石头非木头就遗世长存。”

    青女若有所思地垂下脸,却听这人继续笑语:“你想,人事皆可消亡,人至少不会拥有长生这种事,哪怕史书上勾撰,他们也不会死而复生,这是怎样一个人,笔墨写不尽。”

    青女闻言,直直地望住他。

    兰烟贞再次琢磨那一颗青梅,衔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一生不长不短,刚好够朕走过,恰巧在道上遇见了一个人,可以不紧不慢地一起走。”

    ——愿主子万寿无疆。

    这句话没能说出口,青女反而问道:“主子的心上人愿意入宫?”

    指尖一顿,兰烟贞微微摇头,眸光如晦,轻声否认:“谁知道。”只是下一刻,他又恢复了笑,“她总是会撞到背上,青女。”

    青女愣了神,又蹙眉,呢喃道:“至少是想着同一个方向,才会撞到背上。”

    那一颗青梅突然高高地抛起,坠落时,兰烟贞一把横抄在掌中,神情淡漠:“正是。”

    正是。

    青女看着这一袭明黄在风中独自步去,静静想着,正是因为这样,他只会偶尔停下,却不会回头。

    禾安殿。

    白玉台阶万千,临风的滋味令人心惊,难怪总说高处不胜寒。

    萧逸王眉目凝重,望向重重楼台,他从前以为皇庭华丽精巧,藏着无穷妙趣,一长大却开始厌烦这里,他睇向自己宽大的指掌,细看曲折纹路,不过如此……仅剩些许天真意气还没有被磨灭,还没有被磨碎。

    “这手十分矜贵,命无坎坷。”

    闻言,他抬起眸光,见那一袭明黄似笑非笑,携着青女缓缓踱来。晚风将金龙冠带吹得往前游动,映得云霞尽皆黯然,怎这般清绝?

    “皇兄说得哪里话?”

    这人给他递了一封意味不明的急信,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速归,区区二字,十分骇人。

    现在看他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岂不叫人哭笑不得,反而是灵犀……尚来不及去看望。

    兰烟贞一扫他眉上疲倦,轻笑道:“听说你一路狂驰,到了沣京百里外反倒花两三日才走回来,故意给朕下马威?”

    “谁这样嘴碎?”

    跨入殿门时,萧逸王飒笑一声,警觉瞥向纱帘后的一处拂尘,看清了缄默的沉星,他总这样,不声不响出现在暗处……潜伏在帝王的身后,如影随形。

    ——一种无法逃脱的监视感令人不寒而栗。

    他故意朝着这内务总管颔首,沉星亦微笑着点头。

    “你呈递上来的折子朕已经阅过,今年水情还算安稳,只看端午前后情形如何。”

    那一袭明黄径直停留在鎏金熏香笼前,自揭笼盖,看到点点猩红的火光,没来由想到了“水深火热”这一词,曾有人教训他说……怎懂得民生疾苦?

    宫娥奉来托盘,他挽住袖,亲自拈起一簇沉木香,碾磨进火光里。

    “呲啦”一声,鎏金笼霎时冒出一股浓郁的焚香味,萧逸王皱起眉峰,微微咳嗽。

    兰烟贞不适时地轻笑一声,接来松棉帕,擦了擦手,仿佛戏弄人十分愉悦。

    萧逸王瞧他心情不错,斟酌道:“不知道灵犀怎么样了?臣弟听说自救驾后,她就一直在陛下寝殿静养,连谢郡主启程都无法相送。”

    “晚宴后,不如亲自看看,何必来问?”

    那块松棉帕丢到地上,跌在金龙靴畔,萧逸王的视线亦一跌,眉头旋即锁得更紧。他又看向一直漠不作声的青女,问了个打紧的事:“不知谁作使君送谢郡主入秀朝?”

    浓烈得呛鼻的前调香渐渐过去,那一缕烟变得绵长温软,兰烟贞望著飘浮起来的雾白,漫不经心:“兄长在,自然是兄长去送,谢家还不至于这样绝情。”渺渺淡淡之中,他的嗓音亦飘忽,“散了宴后,会同左相来见朕。”

    这话说得古怪……有什么事要散了宴后才好说得?

    使团践行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恭维奉承的酒水推了又推,连袖子上都染了酒气,萧逸王喝得眉头烦闷,正要起身时,突然瞥到清空的红毯,随即奏起一阵轻快熟悉的小调。

    小鼓点迅捷悠扬,鼓槌交击两声,沉重得将他的肩头压下,萧逸王缓缓坐回去,目光倾斜——旋跃上场的荷花袖一挥,薄纱后,一双秀美瞳眸婉转顾盼,在心上撞出涟漪。

    搁置在案的手不自觉一颤,碰得杯盏晃洒,一片透亮水色洇在指节上……湿润,微凉,像是某个夏夜冲淋的池水,勾得人恍惚。

    独舞的那一道身影婀娜飘逸,迎着丝竹管乐翩翩而旋,裙散似清荷盛开。

    在场群臣纷纷鼓掌,萧逸王唇角紧抿,收成一线,暗暗瞥向那一袭刺目明黄——

    高台之上,年轻帝王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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