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正在赶鸟雀的宫娥见到华丽凤袍,急急地跪下请安,得到通传的谢灵犀起身,坐在床边微笑。
谢郡主撩起珠帘,缄默地站到一边,那一身华丽凤袍落座在床榻。
金护甲抚到了微微汗湿的鬓发上,谢太后眸光轻盈地瞧着她,唇上衔了笑。
谢灵犀亲热地靠在她的肩旁,朝一边的谢郡主伸出手。
谢郡主接住那一只白皙得没有血色的手,跪坐在床榻边,她轻轻抚谢郡主的额,笑着说:“有一段时日不见了,真是女大十八变,一转眼,听说要出嫁?”
谢郡主闻着她身上的药气,低着头,柔声说:“姑姑取笑。”
只是坐了这一阵,谢太后见她额上就起了一层薄汗,怜爱地问道:“吃了药不见好?”
闻言,谢郡主抬起脸望住她,眼神担忧,谢灵犀反而笑意婉婉:“好得多了,春时一冷一热而已。”
谢太后眸光一收,没有多说什么,握住了她的手。
殿上闲话一阵,不多时,那一身华丽凤袍又缓缓出了偏殿,谢郡主仍然扶着她的手,迎面撞上了送来的药汤。
谢太后一凝眉,威严地命人过来。
奉药的宫娥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跪在道上,高举托盘。
玉碗之中,褐色汤药热气蒸腾。
谢太后以金护甲拨弄了一下玉碗里的勺,言语冷冷:“是哀家派人熬的药,还是皇帝熬的药?”
“是,是陛下亲自命人熬的药。”
金护甲猛地一掀,那一碗药泼洒,烫得底下人的脸颊起了一片红,她忍着灼痛,哪怕眼泪在眶中打转,仍然一动不动。
谢郡主淡淡地看了一眼宫娥,取出手帕,细细地擦拭那只金护甲。
谢太后居高临下地睇着人,轻声迫问:“知道该怎么说?”
“奴婢知道,太后娘娘。”
宫娥哽下哭腔,小心翼翼地回答。
谢郡主收了手帕,不置一语,唯独眉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宫道长寂,裙裾扫过飞来的花瓣,谢郡主突然听得身畔的谢太后问:“婉歆,你觉得哀家做得不对?”
心中一惊,谢郡主面不改色,柔声答道:“小姑姑身体不大好,自然应当小心谨慎,那位指挥使是用毒高手。”
谢太后看向稳稳扶着的那一只手,玲珑玉致,颇有深意地拍了拍:“就你这么个可意的人,也要从哀家身边离开?”
心中的震颤扩大得起了波澜,谢郡主一抬脸,却见谢太后斜斜地瞥着她,笑得有些残忍。
宫廷外,将将出宫的人还在为方才的事情不满。
谢家二爷背着手,语气不忿:“今日白费了功夫。”
谢长卿站在宫墙旁,笑道:“不见得,二爷。”
谢家二爷沉了沉嘴角,压低了声音:“娘娘果然还是上了年纪,这样的好事,怎么可以拱手让人?”
谢长卿盯着宫墙脱漆的一角,仍然笑道:“二爷,咱们能看见的,娘娘一定能看见。”
谢家二爷冷笑一声,心情不大爽利:“真是这样就好了,咱们谢家也不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谢长卿散漫地想着,谁能意料到如今的圣上会这样有魄力手段?
那头不时夹杂着愤慨的语气,反观一身蓝站得远远的,一只白粉蝴蝶乘风飞过,他抬起手,这蝴蝶振翅,停在了指尖。
他自顾自呢喃道,鬻儿卖女不过如此,怎么就揭不开锅了?
白粉蝴蝶一动不动。
他望向那头还在交谈的两个人,轻轻吹走了蝴蝶,余光之中,他的母亲不远不近地站着,她到底是听到了,还是装作听不见,更或者,故意隔着一手的距离,显得不那样绝情。
他又望向无法穿过的重重宫墙,漠漠想着,总说天家无情,不过是人罢了,富贵世家尚且如此,贫贱之家又该如何担当?
这天下,究竟是怎么样的天下?
坐在宫中的皇帝看得到,还是看不到?
被念及的皇帝正在居所之中,静观其变。
宸霞殿。
长纱挂在绳钩里,半遮半掩。
箜篌弦振,语息温凉,兰烟贞眉目微拢,倾心弹奏。一把光影斜照,止步在衣摆旁,曲调犹如深海空灵的回响,跃在指尖。
珠帘外,青女听着琴音,也被这平和心境感染,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回来后又似乎一直挂念着什么。
“陛下,药已送过去,却没有服上。”
突然的出声打断了静谧,青女看向通报消息的沉星,他朝她和气地笑了一笑。
兰烟贞神情安然,舒指一扫弦,仿佛意料之中:“谢家的人都走了?留到这时候,太后娘娘也不赐一顿晚膳。”
琴音如泉水潺潺流淌,如梦如幻。
沉星自知话不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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