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不爱起早的,若真睡不着顶多起来翻几页书。
但他今天却不能有这个闲情。
寒衣节将近,朝廷上下比平时忙了许多,要准备祭祖的供物,还要赶制待烧的冥衣——这些倒与他没太大关系,只是皇子们的课程要加紧,寒衣节当天皇嗣子孙也须随着一起祭祖,那落下的课程只得提前补上了。
程秉一边想着今日安排,一边伸手去抽屉里拿崇文馆钥匙。
咚咚——
“兄长。”
程秉转头看向门外。
天还暗着,屋内只闻烛火烧芯的声音,荧荧之光照到门口映出一片影子。
那声兄长细如蚊蚋却分外熟悉。
“何事?”程秉神色不惊把头转回来,钥匙攥在手里揣进了兜里。
“今日天转寒,我被冻醒了。”程怀在听到答声后从门外走了进来,自然坐在了桌边。
程秉这个弟弟是他父亲正室郑媛的儿子,比他小不过几岁,还算听话。
只是礼数欠佳,特别是在他这个兄长面前。
不过程秉觉得说来也是一家人,便没太管过,随他去了。
虽然郑媛和他父亲应该很想让他管管这个弟弟。
“冻醒了你来找我?”
“我看屋里灯亮,”程怀低低打了个哈欠,“过几日又是寒衣节,我猜到你应会早起。”
程秉收拾完毕,走过来坐到桌子另一边,打趣道,
“你既猜到我早起,下次捎带替兄长将车马也备齐。如何?”
程怀抬头看看程秉,半晌后,才从嘴缝里泄出来一丝声音。
“哦。”说罢又把背一挺,“不……不是,我是想来问你今日能不能带我入宫。”
“嗯,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不能。”
程怀张口还想继续,却没说辞。
程秉笑了笑,给程怀新沏了一壶热茶。
“过几日寒衣节可以,到时父亲也去。我与父亲商议后便想办法把你带进去。”
……
到崇文馆的时候,隔壁已有零星读书声,程秉刚抬手准备清点书籍,一阵嗒嗒嗒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先生,外面有人找。”
程秉低头,是四皇子崇平。
崇平的母亲是郑眷,如今圣上膝下皇子不多,到了晚年更是有心无力。
算去早夭的病逝的,拢共也就三个孩子,却未曾想在行将就木的年纪,已入宫许多年的郑眷竟破天荒诞下一子。
圣上大喜。四皇子呱呱落地时不像其他许多孩子一样哭闹,一双大眼烁烁有神,五岁未至便可诵诗,顿时在众皇子里拔高了一大截。
于是便赏封郑眷郑婕妤为贞妃,日常四皇子的课程也比旁人要多些。
今日尚早,只程秉一人在崇文馆,崇平便来找他。
“是礼部卢廷卢主事。”
“好,我知道了,先回去念书吧。”
程秉半蹲下去,双手给崇平理正了衣冠,拍拍他的肩。
“嗯。”
崇平又嗒嗒嗒跑走了。
程秉站起来,往馆外走去。
卢廷在馆外候着,看到程秉来了,微愣一瞬,迎了上去。
“今日授课的先生们都还未到,有要事先同我讲便可,稍后自会代为传达。”
程秉稍稍欠身行了一礼。
卢廷盯着程秉的脸看了半天,半晌一拍手,仿佛终于对号入座,想起来这是哪号人物,连忙行礼道:“看我这脑子!先生是张太傅身边的侍读吧,失敬失敬!”
“请讲。”
“啊,这不是寒衣节将近,”卢廷正了正神色,“礼部来通知一些到时需准备的物品,另外此次来,还得确认一下小殿下们的课业安排和礼仪典范。”
卢廷看看程秉身后:“崇文馆里祭祀的书也需要准备出来。”
……
程秉看着在书楼里上上下下的卢廷,忍不住道:“主事具体需要哪一本书?可告知我书名,大致位置应会清晰一些……”
“不碍事!这书楼书也太多了!”
卢廷把书翻开看看,又立在原处推了回去,紧接着去另一排书架了。
那本刚被他推进去的书如此又被他的动作带了出来,程秉连忙几步上前接住了那书。
程秉无奈道:“卢主事最近睡眠可还安稳,眼中血丝愈重了。”
程秉把书放好,一转头,猛地发现卢廷站在他旁边。
“你……”
“我找到了,出去罢。”卢廷笑着摇了摇手中的书。
《小雅·楚茨》一本薄薄的单本装的诗经,上面只有楚茨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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