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钧青筋暴起的手重重拍在茶几上,檀木桌面发出闷响,震得水晶杯里的红酒泛起血色涟漪。那些照片裹挟着冷风砸在他面庞,锋利的边角划出细痕。
照片里的场景刺得他眼眶发烫——夕阳将天台染成蜜色,他和裴舟相拥的影子交叠成温柔的弧,此刻却被摔在波斯地毯上,沾着红酒渍,像块被撕碎的月光。
“18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陆承钧抓起烟灰缸狠狠砸向墙面,瓷片迸溅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居然和男人......”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陆家丢不起这个人!”
林梅雪在一旁捂着脸啜泣,养尊处优的手此刻微微颤抖,泪水晕开了精致的妆容。
“小迟你自小就是个乖孩子,和裴舟断了,咱们转学!”
“然后呢?和某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生个孩子,一辈子活在谎言里?”陆意迟突然笑了,笑声带着几分苍凉。
他想起裴舟总说他的眼睛像浸在冰水里的星星,此刻那抹星光却正在熄灭:“爸,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那样,被你吓唬一次或是打一顿就乖乖听话?”
“我不会离开裴舟。”他掰开母亲的手指,转身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还有父亲暴怒的吼声:“你踏出这个门,就别再叫我爸!”
铁门重重关上的瞬间,雨水劈头盖脸浇下来。
陆意迟摸出手机,裴舟的消息弹窗还停留在半小时前“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等你回来”。
他抬头望向雨幕,泪水混着雨水滑落,低声呢喃:“舟舟,这次我们不会再阴阳两隔。”
陆意迟抹去脸上的雨水,推开咖啡厅的门。
余文看着他凌乱的领口和额角的伤口,猛地站起:“陆家发声明断绝关系,那些踩高捧低,见风使舵的人肯定会故意为难,你到底要干什么?!”
“助我带裴舟离开。”陆意迟把三张简易手绘地图拍在桌上,“明天模拟考,李烨肯定会在考场动手。”
他摸出U盘推过去,“这里是他爸偷税的证据,你们去警局门口晃一圈,他们就顾不上追我们了。”
“你怎么拿到的?!”余文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不用管。”
奚于简推了推眼镜,迅速收好U盘:“早高峰堵,我开车从城西绕。”他写下一串账号,说:“监控系统我留了后门,走国道摄像头少。”
余文抓乱头发,把断笔一扔:“你们都疯了!,算我一个!”他盯着好友说:“但说好了,高考完必须回来。”
陆意迟勾住两人肩膀,窗外的惊雷正好落在他扬起的嘴角上:“祝我好运吧!朋友。”
陆意迟捏着地图,想起前世25岁时,不过收拾两个行李箱,就和24岁的裴舟洒脱离开。
那时没有家族除名,也没冒出搅局的李烨,白手起家,反倒简单。
而裴舟在他离开陆家时也曾被公司想过辞退,又觉得裴舟能力实在强才没辞退。
引擎嗡鸣,裴舟扣上安全带的手顿住,挑眉看向驾驶座:“陆少爷什么时候偷学的车技?”晨光斜斜切进车窗,映得他眼底笑意流转。
陆意迟喉结滚了滚,倒车时把目光在后视镜上:“什么话。”又柔和看向副驾驶:“成年当天就考了。”
轮胎碾过减速带,他抿了抿唇,“你去参加比赛那段时间,怕打扰你复习没说。”
车载广播突然插播交通提醒,裴舟若有所思地转着校徽挂件。
“我们要去哪里?”
“去有海的地方。”
暮色在挡风玻璃上晕染成流动的湖,陆意迟将车停在第17个红灯前。
裴舟歪着脑袋靠在副驾头枕上,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让呼吸都变得绵长。
他喉结滚动着侧过身,指腹轻轻拨开额头垂落的碎发,在即将变灯的倒数三秒里,将吻轻轻印在对方冰凉的额角。
车载蓝牙接连震动三次,屏幕亮起的来电显示被他无视,唯有奚于简和余文的号码被按下接听键。
那些亟待解决的麻烦,在这一刻都比不上身侧人的安睡重要。
“你打算带他去哪?”奚于简开门见山问。
“云雾湾小镇。”
那头沉默两秒挂了电话。
陆意迟把车停在路边,订好酒店后,轻声叫醒裴舟。裴舟迷迷糊糊睁开眼,睫毛抖了抖,慢慢清醒过来。
才睡醒的嗓音有些软:“我们到了吗?”
陆意迟揉了揉裴舟的头,啄吻着唇瓣:“我们还要走三天,明天上高速,晚上咱们就下高速休息。”
裴舟点点头,仰起头回应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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