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回去吧！姨父姨母已经等着了！”
浓郁的饭香顺着窄窄的门缝偷偷溜了出来，钻进两人的鼻腔。
他们相视一笑，手上拎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换上舒适的拖鞋，步伐轻快地走进屋内。
陆意迟将手中礼物递过去：“姨父姨母，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下次可不许带了。”
“一定一定。”
沈母推着两人到餐桌上，沈梦也坐在另一边偷偷瞥着陆意迟。
沈龙力端起陶碗，米酒醇厚的香气裹着蒸汽扑面而来：“小迟！”
他仰头饮下半碗，喉结滚动：“叔这么叫你不介意吧？”酒液顺着碗沿滴在藏蓝棉袄上。
陆意迟将围巾叠好放在椅背上，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意：“您随意，我听着亲切。”
他端起玻璃杯，指尖与杯沿接触的瞬间，沈梦分明看见他睫毛轻颤，像是触到了某种滚烫的温度。
陆意迟能说会道，哄得一家三口高兴得合不拢嘴。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裴舟是真佩服他啊，做什么都好，当然比自己还是差了一点吧！
他在心里掐起小拇指距离，面上掩饰不住心里得意。
瓷碗与桌面轻碰的脆响刚落，沈龙力已把迷彩布兜往肩上一甩：“芳银，趁早市菜新鲜！”
张芳银利落地解下藏青围裙，指尖还沾着和面的面粉，转头叮嘱：“小舟带小迟贴春联，浆糊在灶台上！”
红纸金粉的春联摊在八仙桌上，墨迹未干的“福”字倒映着窗外的雪。
陆意迟已经在卷袖口，浅灰毛衣下摆露出一截冷白的腰际线，他抬眼轻笑：“小书法家，指挥我贴？”
裴舟指挥着陆意迟，打算贴完这个自己就去贴另外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干活呢，还是歇着好。
剪刀咔嚓剪断红绸的瞬间，沈梦摸到浆糊罐还带着灶火余温。
她踮脚往门框刷浆糊时，身后突然笼来阴影，裴舟伸手扶住她摇晃的凳子：“表姐小心。”
陆意迟已经在裴舟的指挥下贴完，将剩下的对联，浆糊收起。
三人面面相觑，觉得还是找点活干——三分钟后，三人齐齐坐在沙发上一起玩游戏。
裴舟正巧死了一回气得搂住陆意迟脖子：“陆意迟！快给我报仇，我没了！”
他拍拍裴舟的手：“你把我勒死了就没人给你报仇了。”
沈梦奇怪的看着裴舟娴熟亲昵的动作再看看陆意迟宠溺的笑觉得不对劲，连游戏人物倒地上都没发觉。
“表姐你也没了！就剩陆意迟了啊，这把肯定输了。”
“谁说的？一定赢！”
热气裹着饭菜的甜香漫过整间屋子。
沈龙力往陆意迟，裴舟碗里各夹了块带脆骨的排骨，张芳银正把最后一碟饺子摆上桌，沈梦鼓着腮帮子往醋碟里撒蒜末。
电视里正播放着春晚小品，暖黄的光晕将五个人的影子叠在斑驳的墙面上。
陆意迟握着筷子的指节发白，喉间泛起铁锈味。
上辈子此刻的欢声笑语，终会被几年后的警报声撕碎——警笛的呜鸣，潮湿脏污的小巷，小声议论的众人，恸哭的哀鸣都在昭示着一个幸福的小家毁了。
烟花在窗外炸开，映亮他通红的眼眶。
他偷偷将颤抖的手藏到桌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样鲜活的温暖越是真切，记忆里的腥风血雨就越是刺痛，可这一次，他发誓要攥紧裴舟和本该幸福的人。
他们并排躺在吱呀作响的旧床上。
隔壁房间传来沈梦翻动书本的窸窣声，时针即将划过十一点。
考虑到明早六点要打车去机场接余文，两人默契地掐灭床头灯，将身体沉入黑暗。
机场到达厅的电子屏闪烁着航班信息，陆意迟在人群里一眼望到两人，抱着下飞机刚买的零食的余文。
对方身旁并肩走着个高瘦男生拖着一黑一银行李箱，黑色棉服卫衣兜帽半遮眉眼，正是许久未见的奚于简。
陆意迟看见奚于简意气风发，愣了下，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一般，浑身冰凉。
他定了定神：“路上堵车，让你们久等了。”
余文摆摆手：“不介绍一下吗？”
他将手搭在裴舟肩上微微揽着人：“这是裴舟，我的……好朋友。”上一次这样介绍还是男朋友呢。
余文友好朝裴舟笑，伸出手：“你好，我叫余文。你好帅啊！怎么找陆意迟这人当朋友？”
“他很好啊。”
余文自来熟拉过裴舟光明正大说陆意迟坏话：“朋友你是不是近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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