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的第二语言不是直接规定的英语,而是任由学生根据兴趣来挑选,街道上的英语标注也是少之更少。
林庚试着同老板娘说过英语,却发现老板娘一窍不通,只听得通“yes”和“no”。
他点单时也是磕磕绊绊的,全靠手势,至于点这么多酒,也不是为了故意刁难楚松砚,毕竟林庚清楚,楚松砚的酒量比他好太多,今天若是非要倒下一个,也只可能是他林庚。所以他已经尽量谨慎地根据翻译器上语义不通顺的字句来挑选,但老板娘被他结印般的手势绕得头晕,两人驴唇不对马嘴。
林庚也就收获了满满一托盘的酒。
可现在,楚松砚站在吧台前的灯光下,游刃有余地同老板娘交谈着,还时不时仰头看向悬挂的酒单,仿佛在详细地询问每个单词所代表的饮品味道如何。
老板娘也面带笑容,甚至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杯子介绍饮品的杯量。
林庚眨眨眼,觉得自己绝对是一口酒就醉成狗了,要不然怎么能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
楚松砚的英语水平高,他知道,但俄语算是小众语言了吧?
难不成楚松砚他其中一个爹是教俄语的?
那怎么能又精通心理学呢?
林庚晃了晃脑袋,闷了半杯酒,压压惊,再一抬眼,楚松砚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一手拿着杯饮料,一手拿着纸巾。
楚松砚将饮料递给他,说:“草莓汁,掺着酒喝能好点儿。”
林庚突然有种自己是个大吐过后的酒鬼,正在被悉心照料的错觉,但这种时候,林庚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他跟楚松砚,确实不在同一个等级。
楚松砚这轻描淡写的样,尤其他还是哈市人,估计喝一百个林庚都不带卡壳的。
林庚认清现实,喝了口饮料,酸甜的滋味缓了缓舌头的麻,他忍了会儿,才开口问:“你会俄语啊?”
“一点点。”楚松砚用纸巾擦拭着酒杯杯壁。
“还真会啊?”林庚又问:“这是什么时候学的,别告诉我你也是打小就会。”
“嗯,打小就会。”楚松砚笑眯眯地说。
“没唬我?”林庚不死心地问。
“没有。”楚松砚用搅棒在酒杯里搅动,“哈市离俄罗斯很近,我小时候,那儿有不少俄罗斯人,当时高考也有很多人选择学俄语,而不是英语。”
林庚不自觉联想,“所以你那个……..”
他犹豫片刻称谓,才接着说:“当老师的父亲是学俄语的?”
“没有。”楚松砚抬眸看着他,说:“他学的英语。”
“那就是另一个喽。”林庚自觉推测道。
“算是吧。”楚松砚语速缓慢道:“他是俄罗斯人。”
“……..”
林庚懵了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脑袋里条件反射地想,那楚松砚怎么没继承着金毛蓝眼睛呢,又脑袋一清醒,反应过来,对,楚松砚也不是他俩生的,俩男人生不了孩子。
“俄罗斯人?”林庚张了张嘴,说:“那他现在在哪?俄罗斯?”
才喝了半杯酒,林庚就开始嘴比脑袋快。
说完又后知后觉,楚松砚自己还在找人呢,自然不知道人家现在究竟在哪儿,他问的这是什么破问题。
楚松砚却已经开口道:“他现在吗……..”
“不在俄罗斯,他死了。”
“死了?”林庚简直要跳起来。他看向楚松砚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分同情。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楚松砚的金毛父亲死了,黑毛父亲把他抛弃了。
林庚低了些声音,“节哀。”
楚松砚却笑着摇了摇头,抿了口酒,说:“没什么好哀的,他说他很快乐,不用再这么没意义地活着了。”
时隔十几年,楚松砚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幅场景。
拥有蓝宝石般眼眸的人儿紧闭着眼,躺在浴缸里,身子被水流冲刷着重重压入缸底。混杂着血液的水向外溢着,如同一块被春风吹过来的红纱巾,轻轻地亲吻了楚松砚的脚背。
直到水越流越多,将整个家的温度全部淹没。
雪城的冬天严寒凛冽。
推开窗,吹进来的冷风砸击着骨头。
清脆的响声像在叫痛。
楚松砚点燃了他人生中第一根烛火。
为死亡的人儿,送去最后一丝亮光。
林庚抬手将桌上酒杯的摆放位置调换,把加冰的伏特加纯饮推到楚松砚的面前,说:“多喝点儿,今晚你喝醉了我照顾你,放心,绝对让你守身如玉地度过这一晚。”
林庚开了个玩笑:“我会控制住自己,绝不往你床上跑,不辜负小李对我的信任。”
楚松砚用手掌托着脸,歪着脑袋看他,闻言,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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