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涩

柿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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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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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凌晨,天便开始淅淅沥沥得下起小雨,那股掺着泥土味的潮湿气毫无阻碍地钻进房间里,细丝丝的凉意也一寸寸地攀上了骨头。

    楚松砚是被冻醒的。

    房门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兀自小幅度地翕动着,顺着月光蔓延的方向看去,渗露进来的雨雾已经将地板淋得湿透,反着一层淡淡的光亮。

    楚松砚坐起身,捞起放在床沿处的烟盒,掂出根烟点燃,动作轻缓地抽着,烟雾吹出后便触碰到湿漉的空气,开始大片地散开。

    “下雨了。”

    一只胳膊搭到了楚松砚的肩膀上,随后,又出现一只胳膊从他身后横插过来,搂住他的腰。

    顾予岑将下巴压在楚松砚的颈窝,两人的脸紧贴着,他说:“那就不好下山了。”

    这几日,顾予岑都会半夜摸到楚松砚的房间里,最初是匆匆过来看上一眼,便被楚松砚赶走,但临走时,他总能动作迅速地偷上一个吻,每次楚松砚都躲不开。好似他这么耗费力气地来回折腾,就是为了这么个清淡且不情愿吻。后来,楚松砚像是懒得理会他,甚至不会在他摸进门后特意起身,顾予岑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今夜,顾予岑在这儿躺上了半小时,刚准备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楚松砚就起身了。

    顾予岑半眯着眼睛,视线也向门前飘去。

    雨势愈发得大,砸得房檐上传来闷闷的声响,就像回到乡下那座老房子里了一样,一切都显得旧旧的,布满灰。

    顾予岑伸出手,将楚松砚唇间夹着的半截香烟夺到自己手中,他盯着那缓慢上延的火星半晌,才挪动了下脑袋,凑近,将烟叼住。

    烟吸进肺里,再吐出,全部都被吹送到了楚松砚的脸上。

    “不好抽。”顾予岑点评了句,接着说:“明天晚上给你拿条好烟。”

    “有钱买?”楚松砚挑了下眉头,余光里看着他的侧脸。

    “有。”顾予岑轻笑了声:“回去的时候拿了一点儿,我聪明吧。”

    “聪明。”楚松砚不咸不淡地应着。

    顾予岑跟着楚松砚一起来首都的时候,和家里大吵了一架,但缘由不是楚松砚,而是顾予岑曾经在学校里闹出的那些混事,被一并联结着旧事重提,顾予岑又故意事事唱反调,拱了把火,如愿以偿地被顾父顾母做了冷处理,不再理会,他也就借着这无人关注的机会,偷跑了出来。

    但顾予岑被断了零花钱。

    到首都的火车票还是楚松砚出钱买的。

    可以说这人到首都之后,就是楚松砚一直出钱养着。楚松砚的储蓄很少,只有临走前阿婆给的几百块,还有他先前打工攒下来的一些,但顾予岑在这种时候也算讲理,没胡乱犯什么大少爷脾气,哪怕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见不得光,也没抱怨几句,顶多就是夜晚在楚松砚耳边说上几句。

    我都为你付出到这种地步了,感动吗。

    感动。

    楚松砚自认没有。

    这种程度的付出,太少。

    楚松砚也是这么回答的,然后顾予岑就要咬着他的耳朵说他贪心又不懂爱情。

    大少爷的世界里,他第一次付出的感情,就是他所能给予的,最珍贵的东西了,可这种东西对于楚松砚来说,也是最廉价的。

    因为换不来钱。

    这种换不来钱的感情,随便养一只狗,它也能给你,甚至更加慷慨、毫不吝啬。

    论爱的给予,人永远都比不过动物,因为动物的世界绝对以主人为中央。

    顾予岑将烟抽到尾巴,递回给楚松砚。

    楚松砚看了他眼,直接起身披上件外套,走到门前,伸手将门间缝隙推开更多,抬眼看着房檐上淅沥沥落下的雨滴。

    顾予岑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在指腹传来微微灼烫感时垂下眼帘,将烟蒂碾灭到一旁的烟灰缸里。

    楚松砚披着的是他的外套。

    顾予岑穿着单薄的半截袖,下了床,但还不待他走近,就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是从门外传来的,被雨落声压得严实,只能勉强辨别两分。

    “江导。”顾予岑听见楚松砚这么叫。

    江酖贺。

    察觉到来人,顾予岑的脚步并未停顿,而是接着向门口的方向走去,心底却在想。

    真该给他多下点儿药。

    江酖贺身上穿着件长袖睡衣,他像是单纯失眠,听见下雨声就出来看一眼,看见楚松砚时还略有些错愕,但这抹情绪很快便被收敛得一干二净。

    江酖贺靠着潮湿的墙壁,将袖子向上挽了挽,边伸出手去接坠落的雨水,边说:“这雨下得够大,拍那场戏刚刚好。”

    楚松砚很快反应过来江酖贺说的是剧本里最后一段戏,他也向门外走了走,在顾予岑即将靠近时,先一步将房门关好,而后用背靠着房门,避免顾予岑又生出什么坏心思,故意将门推开,和江酖贺撞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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