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怎么又看到贺窈了呢?
他不相信贺窈没有死之类的鬼话,因为当初就是他亲自给贺窈收敛的尸体。他的死相太过于凄惨,以至于谢平芜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他收拾得稍微体面一些。
哪怕是梦也没关系,他听到自己问:“为什么自杀?”
贺窈像是听不懂似的,歪着头,嘶哑地重复道:“自……杀……”
这本来是个可爱的动作,可惜配上贺窈空洞的白色眼睛和明显是缝合起来的面皮,难免有一种惊悚的诡异。
谢平芜默默别开眼。
自己真是没睡醒,都出现幻觉了。
他凝了凝神,走下床,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贺窈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说话,就只是跟着。
卧室里昏黄的灯光透过并未完全合上的房门,把谢平芜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他看看影子又看看贺窈,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
——他撞鬼了。
谢平芜是个开放包容的人,这意味着他很能接受新事物,于是他问道:“录像里真的是你吗?”
贺窈眨了眨眼睛。
谢平芜继续问道:“为什么会在酒店里?”
贺窈蹭了蹭他的衣袖。
谢平芜叹了口气,又换了个问题:“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贺窈就只是看着他笑,似乎还有些笨拙的讨好意味。
谢平芜都快放弃了:“那记得我是谁吗?”
“弥弥。”
贺窈像是终于能答上问题的小朋友,兴奋地脱口而出。
弥弥是谢平芜的小名,自己难道和他说过吗?谢平芜自己都不知道。
他本来就不擅长聊天,这会儿更不会答话了,于是他只好说:“你要吃饭吗?”
问鬼吃饭吗,说不上来他和贺窈到底谁更荒谬。
“抱歉,我乱说的……”
谢平芜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回避别人的视线,等他讲完再抬头时,哪里还有贺窈呢?
卧室昏黄的灯光闪了闪,谢平芜闭上自己的眼睛,手臂上是刚刚自己掐出来的指印红痕。
……是幻觉吧。
贺窈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贺窕的死,贺窕无论如何咒骂他,谢平芜都会接受的。
他真的认可贺窕说的每句话。
当时收容室里只有他和贺窈,贺窈几乎是一刀一刀将自己凌迟而死,一个人怎么能一声不吭做到这个地步?
谁会相信他是自杀呢?谁又相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谢平芜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居然毫无察觉呢?
连贺窈最后给他留的字条都耐人寻味。
“和天才同时代是一件幸运却又痛苦的事情,我能够幸运地见证一个伟大理论诞生的全过程,却也因为这个伟大的理论黯然失色。哪怕我拼劲全力追赶,也无法望其项背。
我也许嫉妒你吧。保持优秀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到痛苦不已,但你却能心无旁骛游刃有余甚至乐在其中。我讨厌你,为什么能够那么纯粹地追求‘真理’。
这世上真的有‘真理’吗?什么才是正确的?我们没有努力吗?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挣/扎中痛苦地活着?
你说要把研究成果给我,用我的名字发表,这算什么意思,天才对我的怜悯吗?我也不愚钝,何至于到讨要施舍的地步呢?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以Alpha的名义发表更好,难道你在意自己是Beta吗?在你眼里,什么都是一样的,你没有心。
可你能让大家过上看似‘更好’的生活,Beta又如何呢?像我这样支离破碎完全不知道生活意义的Alpha到头来不还是要靠Beta拯救。
我恨你,可是好像我也爱你。”
贺窈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杯冷水落肚,谢平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搁置。
今天是开放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研究院。
自从他关于信息素的研究发表后,大家对于ABO性别有了颠覆性的认知。改变从出生起就根生蒂固的观念是很困难的,于是每月研究院开放日谢平芜都不得不面向社会大众开设科普讲座。
他讨厌在人群中发言,更讨厌重复相同的工作,但这是他的恩师李郁明的意思。
用老师的话说,研究成果要惠及大众,学术才有现实意义。
谢平芜不知道老师说的现实意义到底指什么,因为每周来听讲座的一半是对他破口大骂的Alpha,一半是翻身做主志得意满的Beta,当然还有Oga,相比于达到科普的目的,也许更多地是为了测试研究院的安保系统。
不过谢平芜不在乎。
哪怕一个失控的alpha冲破了保安的阻拦,挥舞着闪着银光的匕首,刺进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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