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掉的嘴角还挂着没干涸的血丝,脸颊和额头上有擦伤,光是看着他脸上的伤,裴简就能想象到他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臊眉耷眼的坐在哪儿,眼中无华脸色惨白,要不是红酒味的信息素还在释放,裴简都觉得他死了。
裴简深吸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你想好了?听说常轩他爸进去了,家里的厂子也被查封了,现在整个江城已经没有他们的一点儿消息,陈靖晓也被记大过,席容下手这么狠,你要考虑清楚。”
沈寅闭上眼睛,把脸转向一边。
再劝也没有意思,裴简起身走了。
风还在源源不断灌进走廊,很快将裴简残留下的崖柏味道吹散,消毒水的味道再次侵袭而来,沈寅痛苦地皱眉,睁开红肿的双眼望着虚掩起来的病房门,呼吸机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变得更加清晰。
认错的话,最后那点儿尊严都没了。
从出生开始,沈寅的一生就注定是悲剧,只是痛苦程度忽上忽下罢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可现实……应该说是席容的手段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奶茶店挑事把沈寅开除只能算席容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从那之后,沈寅只要找到一个活儿,没干上半天,老板就会以他才十七岁或者其他理由把他开除,而进账到银行卡的钱都会被立刻划走。
沈寅干什么都有人盯着他。
更别提去给别人看场子了,席家想在江城开发房地产,合伙人就是毛瑞,作为精明的墙头草,他不会为沈寅得罪这么大的财神爷,当然也不敢再用沈寅了,其他人见此情形,也都不敢再跟沈寅沾边。
而作为这笔资源的交换,席容从毛瑞手中收了沈寅的债务,顺理成章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债主。
为了整沈寅,席容真是煞费苦心。
一条活路都没有,这么大的江城,一点儿希望都看不到,要不是手里还有裴简给他留的现金,沈寅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更令人绝望的是,姥姥的病情加重了。
沈寅坐在床边看着朱琳瑛苍老的脸,心情宛如一潭死水。
——你还年轻,该去外面看看。
——沈寅,来日方长,你就等着烂死在江城吧。
截然不同的话从这辈子最亏欠最在意的两个人口中说出来,一个希望他拥有更好的未来,活的自由自在,另一个则是恨死他了。
继续撑下去……
不,撑不下去,没有路可以走,但凡有一条路……
沈寅猛然想起了一串电话号码,他将通话黑名单里唯一的号码拉出来,指尖停在屏幕上空,抬眸看了一眼呼吸十分困难的姥姥,狠下心将这通电话打了过去。
两周过去了,日子好像活回了正确的轨道上。
周五放学,席容想起游戏好久没打了。
这段时间虽然早睡早起,上课不迟到不早退,偶尔听见沈寅的消息就当个乐子一笑而过,可是心里闷闷的,始终开心不起来,就像这游戏,都忘记玩了。
登上自己的账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小Oga发来队伍邀请信息,席容想也没想就进了队伍,被Oga甜腻的声音一哄,心情立马敞亮了。
多谈谈恋爱,注意力一转移,什么烦恼忘不掉?!
跟这个菜逼打了两局,席容就受不了了,一是受不了对方菜,其二就是之前跟沈寅一起玩时候他都不带脑子,完全躺赢,技术退步完全带不了妹子了。
席容把电脑一关,下楼吃晚饭,结果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又不是?”席冉诧异地看着他,“前两天打视频的时候大伯就说你瘦了,再减肥人就瘦没了。”
席容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菜,舌头跟尝不出味道一样,嚼了两口就咽下去了。
没沈寅做得好吃……
短暂的相处时间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沈寅了,都怪沈寅!
席容气急败坏,把碗搁在一边不吃了,掏出手机给保镖发信息问沈寅近况,他要知道沈寅是不是又倒霉了,不然他吃不下饭。
等了一会儿,对面给他回信息,说沈寅最近几天都待在医院,哪儿都没去。
好没劲呐。
席容怅然若失地倒在椅子上。
夜色渐深,密集城区的巷子里倒是热闹非凡,各种棋牌室按摩店扎堆开放,彩色广告牌挂在墙上,走进这条街有种置身上个世纪繁华商业街的感觉。
烟味、槟榔味和各色信息素混在一起的棋牌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敛声屏气盯着自己的牌友,生怕对方胡牌。
一道笔挺的身影打破这抹寂静,明媚的五官划破上空飘散的烟雾,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目不斜视绕过几个牌桌,打开后门走了进去。
“沈寅?他怎么来了?”有人问道。
“来借钱吧,来来来,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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